杏眼都整容成吊梢眼了喂!一股狐狸味!
阿伏兔扶額,似是有點懊惱,在神威灼灼目光緊盯之下,眼神遊移開了,隻用餘光偷偷一瞥。
他不喜歡直接的眼神對視。而且是這種懷疑的目光。
所以一直裝作恹恹的。
神威可不願輕易放過他,兀自更加逼近,連呼吸都近在咫尺,這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神威自認為自己是個挺直爽的人,能一句話解決的事不想再說第二遍,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人的事上,總是有點别别扭扭。
正式見到過火離後,說不說是神威自己的事。但阿伏兔對傳言的發酵,多少也是放任或者有意推動的。
這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隻怕傳久了,當事人自己也分不清帶了多少的假意還是真情了吧。
讓他第一次對眼前之人起過殺心的是,
“那你那天是因為那張臉放過了她?”
終于問出來了!
對于孔雀姬被續了一命這件事神威已經不爽了很多年。
他很欣賞阿伏兔在戰場上殺人從不手軟,那還是第一次明顯“有意”的失誤。
讓跟在後面的他差點給出兩梭子,一槍給阿伏兔,一槍給孔雀姬,以他的速度,未必不能把這女人的屍體留下來。
但他沒有,因為更想深究後續,
是因為真的有情意?
還是因為……阿伏兔要抛開他們給自己留下什麼别的退路?
悚然一驚!
明明是晴天白日的,阿伏兔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原來神威知道!他竟然知道火離叛逃時被放了一馬的事!
之前大家是同僚,所以沒有提及也是正常,自打神威接任第七師團團長後,性子愈發陰晴不定,他們也不會像前幾年那樣親密。
若是以副團長的身份,做出這種類似通敵的行為的話……
雲業的臉不由地在阿伏兔面前一閃而過。
心底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或許是小時候的相處蒙蔽了他的雙眼,他總是忘記神威已經長大了。他也再不能猜準一個成年人的心思。
阿伏兔:“不是的,如果我說真的隻是因為想看春雨的好戲你信嗎?”
“豬仔事件”讓夜兔怨氣深重,他被宇宙怪物在肚子上捅了個大洞足足躺了半個月床闆。
始作俑者春雨不是什麼好東西,作為師團團長的火離也指不定在其中插了一腳,狗咬狗一嘴毛那不是挺好看的。
…………
解釋的有點晚了,年幼的神威或許會相信,現在的神威到底是有點多疑的。
“哼!”
冷笑一聲,神威轉頭就走。
半信半疑吧,其實比起這件事本身,他惱的是另一種思緒,夜兔是不能在戰場上心軟的,與其被敵人殺死,不如直接死在他手上。
之前也是,昨天也是,一絲煩躁悄然而生。像無形的火灼燒着。
煩阿伏兔總做一些違背他原則的事,
更煩自己也成了猶猶豫豫的人。
鳳仙的話仿佛又萦繞在耳邊,不斷滋生着被看破的惶恐,可是那不是真的,沒有什麼是不能殺的,家人,師傅,朋友,都可以殺,下屬自然也可以……
哎,又生氣了。
望着神威筆挺的背影。
阿伏兔歎了口氣,脊背一彎,像極了春天剛蛻殼的軟殼蝦。
他錯了,早知道就該一槍斃了那隻老狐狸。
本想趁着天将明未明的時候趕回吉原的,結果被這一打岔,朝陽就那麼以極快的速度升了上來。
霧氣散去,金光傾瀉而下。
許是心裡帶着氣,兩人也不說話,還是沿着江戶的護城河河灘不緊不慢地走着。
清晨的陽光在河面上跳躍着,波光粼粼,浮光躍金,映在思緒萬千的夜兔眼裡卻刺眼的要命。
晨曦是柔和的,不比正午的日頭毒辣,但因為河灘沒有房屋的遮擋,大片的暖意傾灑下來,也足以給夜兔帶來不适。
神威不愛帶傘,夜間出來晃蕩,披風也沒帶。隻穿着黑色的練功服。
說起這點,必須要吐槽,黑色吸熱呢。
阿伏兔不近不遠地默默跟在他左後方,雖然心裡打着鼓,但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
左側因為直面陽光照射,白皙的小臉已經泛起了不同尋常的紅色,可能這小子還沉浸在氣惱中,沒有發現。
哎,沒辦法,阿伏兔把手裡的披風包袱往肩上一甩,反手抽出了腰後的大傘,靠譜的大人随身帶武器絕對是個好習慣。
“喂,團長!”沒有搭理。
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
三步并做兩步,阿伏兔支起傘,往神威那一靠,對方毛茸茸的頭頂就靠在了胸前,橘金色的發絲在陰影下又變成了橘粉色。
不知道是被太陽曬的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一驚,阿伏兔棕褐色的發絲掃過神威的臉頰,神威感到左臉火辣辣的。
可能是遮了陽的緣故,心裡的憋悶倒是突然像被一陣風撫平了點。
被夜王一拳打穿的洞還留在傘上,地球上可沒得修,這傘的遮陽用途大打折扣,以為神威不會注意,阿伏兔手指微微用力一擰,把漏光的地方挪到了自己一側。
他抗曬一點。
這道投射下的光斑随着太陽角度的偏移,從阿伏兔的胸口滾到脖頸,又從脖頸移到下巴……
神威湛藍眼眸的餘光總是忍不住被吸引,跟着這道光斑,最後停在了阿伏兔一夜未刮而剛冒出來的青色胡茬上。
好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蔓延。
沉默了半晌。
“快點走吧,晚上還要赴美人的約呢。”神威悶聲道。
他突然好像又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