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見回組分開後,神威和阿伏兔又回到了天守閣。
殿外與殿内都爆發了激烈的沖突,仆從、護衛都不知道躲去了哪裡,頂樓空無一人,倒是格外的安靜。
他們去見佐佐木時很是倉促,身上奈落的服飾并沒有換下。
阿伏兔輕手輕腳拉開熟悉居室的側門,和神威閃進了一個昏暗的小隔間内。
隻見四具死不瞑目的屍體重疊在一起,面色扭曲,膚色灰敗,頸部深深地凹陷下去,浮現幾道青紫色的指痕,正是之前他們殺死的“烏鴉”。
幸好死透了。
“還以為這些人也有什麼了不得的保命技能呢。”
阿伏兔心裡一松,他推開屍體,翻開壓在奈落身下的地闆,從小格子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包裹,緊着神威把衣服換回來。
據佐佐木提醒,奈落的首領胧擅長暗器、劍術、暗殺術以及古武術。
說起這古武術,應該類似于一種氣功。
若是用的好,甚至可以扭轉自己身體内部的經脈與器官,讓自己得以避開緻命傷。
“脖子都扭斷了,還能起死回生?”神威扒拉了一下地上癱軟的屍體,漂亮的眼睛裡亮晶晶的。
他對強大的生物向來是很感興趣的。
“那倒沒那麼誇張。”阿伏兔一邊準備換衣服一邊嘀咕,“死而複生或許不太可能,但返老還童大概是可以的。”
利用人體經絡進行攻擊,看起來倒與夜兔母星的古醫者類似。身為夜兔,多多少少對穴位問題有點研究。
不過很可惜,他倆有點研究,但不多。
夜兔數量稀少,阿伏兔年輕時出門闖蕩也了解過當時夜兔中的佼佼者,星海坊主那樣的獨行者很多,闖出名堂的卻沒有幾個,鳳仙的夜兔團體算是最大最知名的傭兵團了,但據說還有一些擁有特殊傳承的夜兔,他們可以利用氣功随意操縱□□,使其假死或活性化,甚至能操縱壽命。
“哼。”神威可聽不得這種話,這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返老還童……雞肋。”
“小孩子哪懂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的執念。”
阿伏兔一邊換裝一邊吐槽,冷不丁後腰炸開一團酸麻,腰眼的酸脹順着帶脈直往小腹鑽,皮肉一寸寸的抽搐發緊。
他膝蓋一軟,險些朝着地上的四具屍體跪了下去。
“……!”
而始作俑者白淨的手指還搭在他的腰上。
“團長?!”阿伏兔咬牙,捉住了神威作亂的手。什麼時候了,還搗亂。
神威另一隻手正梳攏着被鬥笠弄亂的頭發,嘴裡叼着發圈,講話有點含糊不清,“知道哪些地方能殺人的就夠了。”
說着他捏了捏阿伏兔的腰側,“當然你要是想返老還童給我打幾輩子的工那更好,團長我會留心那些夜兔的。”
阿伏兔:“……你是周扒皮嗎?”
誰要打幾輩子工?
大概率也是假的吧,他們第七師團跟着春雨南征北戰那麼多年,去過無數個星球,從來沒遇到過擁有那種特殊功法的群體。
就像這裡的天照院奈落,自稱天之使者,不會消失的八咫鳥,現在不還是死的透透的。
…………
“噓——”
神威耳朵一動,察覺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逼了過來。
在外界炮火兵械的雜亂背景音下,一道熟悉的油膩之聲隔着單薄的門響起。
“怎麼了,胧,再等一下就能看到逆賊們悲慘的末路了。”
德川定定!
他怎麼會在這?
神威和阿伏兔對視一眼,以這位将軍的惡趣味程度來看,應當會在一樓觀戰而不是被帶至此處。
畢竟當你的對手是斷臂的老者、未成年、女人以及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男人,即使有見回組的介入,前将軍大人也應當有自信這些人阻擋不住奈落的步伐。
胧的聲音照舊很低沉:“烏鴉們在喧嚣,恐怕風向要變了。”
阿伏兔透着門縫望去,适才在戰鬥的煙塵中看的并不真切,果然,坂田銀時紮進頭罩的一擊并沒有傷到這位奈落的首領。
奈落的首領,确實是位地球人。
胧的面相五官極生硬,皮膚則是常年不見光的病态白,淺灰色的卷發有點長,額前的發絲垂下來半遮半掩住他的臉,随着他的走動,一道猙獰粗陋的陳年疤痕顯露出來,從左側額頭延伸至右下颌,但這堪稱緻命的傷卻還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胧的眉緊緊壓着眼,眼窩像被濃墨浸透的鴉羽,淤青般的陰影沿着眉骨蜿蜒而下,在凹陷處凝結成兩潭死水。
濕冷、陰鸷。
如果說今井信女是少了一絲活人的氣息,那這位奈落的首領可以說是周身僅有一絲活人氣息了。
夜兔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僅靠這一眼,倒真讓人對于起死回生之術有了五分可信之感。
德川定定對于胧的說辭顯然不信:“胡說什麼呢,逆賊已經……”
“砰——”他笃定的話突然被一陣炮擊打斷。
胧透過連廊張望了一下下方的動靜:“真選組和見回組,江戶的兩大武裝警察組織似乎聯手了。”
這确實有點出乎意料,這兩個組織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必定是有人在其中穿針引線。
“飛船很快就來了,還請您先避難吧,殿下。”
“避難?”德川定定獰笑了兩聲,這些所謂的特管部隊不過百來人,區區鄉野武士……
他要調集所有的警察機構,把這群叛國賊碾碎。
殿外的叫嚷聲逐漸大了起來,這山呼海嘯般的氣勢,遠不是幾百個人可以營造出來的。黑沉沉的警察隊列像山一樣向天守閣壓過來。
德川定定:“殺了這些叛賊!”
喧嘩過後,又是極緻的靜,仿佛一瞬間所有人都按下了暫停鍵。
突然。
“砰——”
一道炫目的火光沖天而起,直奔天守閣頂樓而來,如雷般的炮聲從耳邊炸開,磚石崩起的碎屑濺在了德川定定驚愕的臉上,劃出無數道細碎的傷口。
怎……怎麼?
“與國為敵的叛國賊,是你!”一道溫潤的嗓音,卻擲地有聲,從殿外傳了上來。
“你!”德川定定滿臉不可置信,眼前的場景從未出現在他的設想裡。
一瞬間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揉捏着他的臉,把臉上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張面具,荒誕而又滑稽。
“茂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