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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烏鴉遍地的地方并不缺烏鴉嘴啊,阿伏兔捂着嘴,把“兩位未成年兇多吉少”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當然神威說的“大傀儡養小傀儡”也得同樣如此。
現任将軍大人——德川茂茂,竟然帶着所有的警察組織,在這場紛亂中,控制住了局勢并勸阻下了江戶城中的護衛。
并把矛頭直指“國父”德川定定。
六轉舞藏對德川茂茂和澄夜公主有撫育之恩,将軍大人作出此番相護的舉動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
想做與真做之間還是要有非人般的勇氣與決心的。
德川定定可是他的伯父。
“呵,他在說什麼呢,胧?”德川定定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異常,他緊握的雙拳顫抖,“将那個父親早逝、一事無成的小鬼扶上将軍之位,并支持他執政的人是誰?”
“被蔑視為賣國賊卻仍然保護你,保護這個國家的又是誰?”
承受恩惠後竟然又要背叛他這國父嗎?
愚蠢至極,可笑至極!
胧神色不變,并沒有因為這突如起來的變故而有絲毫慌亂,“據說傀儡在經年累月後也能修得人心,似乎是被有些棘手的靈魂寄宿了呢。”
或許是這個靈魂也清晰認知到,包裹在這大義凜然的說辭下,前将軍大人到底是為國還是為自己做事。
他冷眼瞧着那個背對着自己怒極了的身影,“殿下,如果繼續緊咬着這個國家不放的話,怕是性命也要堪憂了。”
“還是請您向天道衆求助,考慮到殿下的貢獻,天道衆一定會為您的複辟盡一份力的。”
德川定定聽了這話回過身來:“真會說笑,對他們來說,不管是茂茂還是我,不,這個星球本身也不過是道具罷了。”
“呵,天的使者。”
德川定定冷笑一聲,天幕之下,一個深色的輪廓穿過層層疊疊的雲漸漸清晰起來,低頻的轟鳴穿透城牆,震得他後槽牙發酸。
避難船……
怕是一見到天道衆,此生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天道衆派你來是為了把一切罪名推給我,再将我除掉吧。如果說我是賣國賊,那你們奈落,就是以啃食國家腐肉為生的卑賤烏鴉!”
兩人的争執間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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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與阿伏兔從這些對話中提取了一些關鍵的點與信女和佐佐木那邊的見聞結合了起來。
阿伏兔:“信女小姐說奈落自古以來就被當權者所利用,說明這是一個十分久遠的組織。遠遠早于天人開國。”
“佐佐木也說德川定定靠着天道衆上位,并且在那時廢除忍者專用奈落……”
原以為這三者的關系是天道衆——德川定定——奈落,但以如今胧和定定的說辭來看,後兩者的地位竟是反過來的。
天道衆,為什麼與一個地球人暗殺組織有如此密切的聯系,甚至賦予如此大的權利。
對于德川定定的冒犯之詞,胧仍舊是沒有介意,“若您願意,去哪都行,我們受命助您一臂之力,就算是您的私人軍隊。”
“哼,去哪都行嗎?”飛船已然停在了閣内,殿内見回組追擊,殿外更是全副武裝包圍,德川定定也隻能咬牙踏上去。
他失去了籌劃半生的成果,那些該死的人也别想好過。
雖然知道事情的背後是一橋派的走狗在死咬着不放,但罪魁禍首還是在吉原這些人。
“那就去吉原吧!”
那是他的霸業開始之地,也是遭受背叛的不祥之地。
六轉舞藏、傾城鈴蘭,他要把這倆人的約定摧毀到體無完膚,為這段因緣畫上永遠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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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傳進倆夜兔的耳朵裡,可不亞于有人要砸爛他們的聚寶盆。
“這老頭瘋了吧。”阿伏兔撓撓頭。
這是打算魚死網破了?
既然成為了棄子,也不用顧及天道衆與春雨的交道,開始洩起了私憤。
如今的吉原可是自治的,失去了鳳仙閉門鎖戶自成一國的“庇護”,沒有多少防禦能力。
“阿伏兔,我這個新夜王做的真的很失敗呢。”神威“怅然”道。
阿伏兔腦子不用轉就聽出了這小兔崽子起了殺心,“不見血不長記性嘛。”
“呵。”神威擡腿踢開腳邊的屍體,揚起一個相當燦爛的笑容。
“進去!”
“殺了這群烏鴉!”
天守閣殿外的喧嚣被德川茂茂阻止後,江戶城内便變得安靜異常,見回組與奈落的對決聲被關在殿内,不知勝負如何。
因此船艙内很是安靜。
這不過是假象。禽鳥除發出瀕死的嘶啞啼鳴外總是安靜而輕盈的。
但兔子不是。
趁着胧被憤怒的德川定定絆住,阿伏兔與神威輕松地躍進艙内,夜深露重,船艙内的金屬地闆上,因溫差滲出了冷凝水珠,皮靴踩在上面,擦出一種古怪的刺耳的聲音。
闖入者大搖大擺招搖登堂,隐在暗處的奈落殺手們卻摒住了呼吸。
風裡飄來一陣鹹腥的鐵鏽味。
血的味道!
艙門虛掩的縫隙中,月光把夜兔的影子拉的細長。
隐在門口的殺手死死盯着前方的身影,手腕微動,三支淬毒的袖針直射而出。
“唰唰唰——”,殘影閃過,針卻直直地打在了地上。
“專心點啊!”一道清冽的聲音突然從他腦後響起,還帶着絲譏诮的笑意。
冷汗尚來不及溢出,他隻覺喉頭一熱。
“嗬——”“嗬——”
血珠飛濺在眼裡,世界瞬間從滿目的紅轉為一片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