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的确不行——不知是沒賊心還是沒賊膽,她和劉氏相處得還很不壞。
這侯府中,每個人都和劉氏相處得不壞。
至少,無論想不想看到劉氏安然産子的人,都沒有對她下手,眼瞧着時日過去了幾個月,劉姨娘的肚皮也大了,臉也圓了,侯府中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連素婉再見到劉姨娘,都瞧出她臉上,再也沒有初時那惶惶不安的神情了。
她甚至說:“夫人是個至寬容慈愛的,侯爺待我們也是極好,我還有什麼怕的呢?隻願能給侯爺生個男兒,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素婉:……
你把這兩個當做好人?
那你還不如祈禱他們兩個早點兒死呢!他們唯有死掉了才不會害人!
如今他們死了兒子,都沒有悟出人不能缺德的道理,更不曾幡然醒悟、改惡從善呢,該算計人的時候,還在算計人!
——長陵侯夫人這陣子還問她呢:“你五姐可許了人家沒有?”
她五姐便是謝玉行,那樣的人才,謝家自然是不能輕易給人的呀。以謝玉行的姿色,若是能趕上入宮,說不定能有天大一番造化的。
素婉搖搖頭,話外音給得明顯:“五姐沒許人,我爹娘說她命格貴重,輕易許了尋常人,壓不住她命格的,反而不美。”
結果長陵侯夫人一拍手:“那正好了,我娘家有個侄兒!”
素婉就呆住了。
長陵侯夫人喋喋不休地說,那侄兒是極出挑的一個人啦!是他阿爹的嫡次子!配京城哪個淑女都不過分!隻是他的命也太貴重啦,所以他的第一位夫人配不起他,不幸香消玉殒了。
既然謝家的五姑娘命格也貴重,那豈不是和她侄兒天造地設的一對人?
素婉有點兒想罵人。
她現下知曉長陵侯夫人娘家是保國公府了,的确是個高門大戶的人家,配謝家女兒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可謝家的女兒是幫了她大忙的謝玉行。
而保國公府門第高——對不起,在公主眼裡,公府侯府伯府,都是臣子家,有區别,但區别也沒有很大。
能有多高呢?能高過皇家嗎?
連你家一個死過前妻的沒名氣兒子,都敢開口就說和謝玉行天造地設,把謝玉行當什麼呢?
素婉定定神,道:“那是我阿姐,這事兒好不好,我是說不上的。母親若是想問,那也得與我阿爹阿娘商量呀。”
長陵侯夫人笑得就很有把握:“但凡她沒有定親,這事兒便能定下來!太後殿下可以親自為他們賜婚呐,這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素婉頭皮都木了。
太後……好罷,太後的确是挺厲害的,就算她還在當公主的年頭,她也不敢和自己的親祖母對着幹啊。
更況現在她隻是個臣子家的小婦人,而謝玉行是地位更低的臣子家的未嫁女!
她甚至有些不解了,以保國公府的地位,何必要和謝家聯姻?
就算他們家那位小二爺命硬,克死一位夫人,可京中也不缺膽敢再挑戰一下自家閨女命格的人罷!
其間也必定有比謝家位高權重的人罷!
這門親事,保國公府圖什麼?圖謝氏女美貌?
再有,就算謝家那位公子需要一位新夫人,也不至于讓已然嫁出去幾十年的姑母和姑祖母操心罷,他阿爹阿娘,難道不想為他選一位名門淑女嗎?
素婉總覺得這中間有些圈套,她甚至想過,或許朱氏是希望自己完全站在她那一邊,才會想促成這一樁怎麼看都不對的婚事。
但朱氏是她的婆母啊,她本也不曾表現出對朱氏的任何背離呐。
直到朱氏效率極高地邀請了謝氏姐妹的母親,帶着謝玉行一起入宮的那天,素婉都沒想明白,這位夫人到底在打什麼腦筋。
因此,在宮中遇到謝夫人與謝玉行時,素婉驚訝極了,她一把拽住了謝玉行:“阿姐,你們可知這回入宮,是為着什麼?”
謝玉行迷茫地搖了搖頭。
素婉心裡那點兒不祥的預感,就越發不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