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用不了了該怎麼“别怕”?随便哪個修士遇到這種事都不能不怕啊!
衆人被素婉的“别怕”驚呆,再要細聽後文,卻是“反正你要死了”。
啊,這不是安慰。
這是恐吓,還是很沒禮貌的恐吓。
齊忌怒了,正要硬撐着給素婉一記狠的——“楊世叔”說話了。
他不愧是天下術咒陣法寶典,考慮此間地點人物,立時拿出了他的解讀。
“種咒!哎呀呀,今日真是大飽眼福!原來種咒還不曾失傳,原來這咒術還能這麼用呐!啧啧啧!”
“那是什麼?”有人就很配合地發問了。
“是百草潭齊家的獨門秘術,大約似是在氣海之中種入一顆種子,中了這咒語的人,但凡與下咒之人交手,種子便生根發芽,将他氣海牢牢攫住,想要動用修為,便不能了!”
衆人登時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怎麼會有這樣惡毒的秘術?!”
“不過是小孩玩耍的玩意兒!”楊寶典很滿意自己的話引起的轟動效果,他說,“這咒很易解的!隻要一天不動用修為,其咒自解。”
大夥頓時都松了一口氣,隻有齊忌的臉色愈加難看,像是一枚在日光下曬了三天的苦瓜。
他想也想到了,這顆種子勢必是上一次與齊蘭章交手時被種下的。
但凡他這些日子偷懶一天,不修煉,不療傷……可是他怎麼可能?他從來都不敢怠慢修行啊!
現下情勢更差,要他不用術法,那又是愈發不可能了!
隻恨他自己先時不知道齊家有這秘術……那老東西,那老東西竟然這麼偏心!
若是按齊忌此刻的情緒——他幾乎想把齊修遠的屍骸挖出來,填進丹爐裡燒個灰飛煙滅。
然而“齊蘭章”就站在他面前,神色如冰。
糟糕極了。
但再糟糕,他也得想個法子出來。
于是,他竟然哼地一聲笑了出來,接着又似是想起什麼極有意思的事情,越笑越大聲。
以素婉看來,根本不必多問他為何發笑,隻要弄死他就是了!
然而圍觀的人群不依,紛紛好奇發言——他們好奇也不敢去問齊忌,反而都去問“楊寶典”:“他中了種咒,難道還有什麼法子可想?若沒了法子,為何要笑?”
“楊寶典”咳嗽了一聲,他有些尴尬。
這些人難道當他是未蔔先知嗎?是啊,他們這種老派修士的确多少會些蔔卦功夫,但他也沒有時間在此摸出哪怕一根籌子啊!
畢竟以他所知,中了種咒的人,是什麼法術也使不了的,但除卻法咒之外,他實在不知道齊忌還能有什麼後手。
思前想後,齊忌最多也隻能在這裡早早布下一個法陣,準備等有人殺他時發動罷。
“依我看,他隻能依靠先時便設下的法陣固守,或許是個能将他迅速隐蔽起來的法陣,也或許是個能叫周遭許多人粉身碎骨的殺陣,”他就這麼解說起來,“一旦發生了某件事先準備好的事情,便會觸發——除此之外,他想做什麼都晚了。”
衆人聞言悉皆駭然,素婉的法術都要丢出去了,聽了這話也生生哆嗦了一下,忍住了。
也對!齊忌現下是不能用咒術了,但先前他要是偷偷摸摸在這裡設個陣……
以齊忌之猥瑣,也難說幹不出來。
齊忌見得衆人滿面投鼠忌器之色,心頭卻是悔得跺腳。
他要是能想到提前布個陣,一俟有人要殺他,就把他隐蔽起來——那他還在這兒和他們廢什麼勁呢?
他倒是在崔鷹揚身上設過一個咒,誰要殺了崔鷹揚滅口,誰就會暴斃。
但這會兒也沒有用啊,難道齊蘭章在勝券在握的時刻,還會殺崔鷹揚嗎?
“你笑什麼?”素婉終于決定問他了。
齊忌看看她的手。
素婉抿了抿嘴唇,收起了剛剛從齊忌那裡瞄來的法印。
“我笑你竟要殺我。你可知曉,今日我死在你手中,來日百草潭,必将分崩離析!”齊忌道,“我知你怨我恨我,然而我的所為樣樣都是為了百草潭,我問心無愧!”
“哦,是嗎。”素婉對此毫無興趣,“百草潭分崩離析就分崩離析罷,誰願意走,自然都可以走,不願意走的,我自有法子帶他們修煉。少了你一個,難道百草潭就要滅門了?”
“你能帶他們修煉,你能給他們前程嗎?”齊忌大聲說,“百草潭一向以齊家血脈為尊,不是齊氏宗親的弟子,縱然萬般努力,也用不得天材地寶,也尋不得好師尊悉心教導!難道你們都看不出?隻是你們,你,爹,娘,你們統統不在意他們的前程,你們隻在意你們自己!如今我若是死了,可憐百草潭那些出身微賤的弟子們……”
素婉皺着眉:“你說這許多廢話,不如爽性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麼樣?”
“你留我一條命,我帶他們走,今後再也不回百草潭——我總不能丢下自己的徒兒們!”
素婉就沉默了,她真沒想到齊忌有這麼美好的夢想。
他怎麼會覺得她會放過他呢?他哪兒來的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