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許久,躺在床上的白予樂枕住胳膊,低聲道:“大哥,你知道嗎?其實我很久沒回過這裡了。”
成默“嗯”了一聲,白予樂接着慢慢說:“小時候樓下的聲控燈老壞,我一個人回家睡覺,開門的時候總感覺後面有鬼,每次都飛快鑽進去。”
腦子裡出現迷你版白予樂緊張兮兮四處張望的樣子,成默不自覺勾起嘴角。
“但是今天,我一點都不害怕。”
成默随口問:“因為長大了麼?”
“不是。”“白予樂搖搖頭,側過身望着成默,“因為你在後面啊。”
成默愣怔,白予樂臉上浮現出一種很溫柔的笑容,目光虛虛瞥着被子上的碎花圖案。
“我膽子一直很小,就算長到現在,也做不到像别人那樣大大方方面對這個世界,但是大哥你一身力氣,就算流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沒人敢欺負你,不高興了,也能說走就走。”
成默汗顔道:“我之前那是——”
“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很厲害而已。”白予樂收回枕在頭側的手臂,裹緊被子隻露出一張臉,“你在這兒,我就不怕别人欺負我,所以鬼就更不怕了。”
白予樂打了個哈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裡太空了……但你在這裡,又好像沒那麼空了……真好。”
成默望着白予樂,那雙眼睛沒有了眼鏡的遮擋,閉合成長長的兩道,黑密的睫毛乖乖順順垂着,眼皮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看到毛細血管和眼珠滑轉的細微動作。
成默小心翼翼轉身,伸手把台燈罩子扣低,房間裡的亮度壓暗下來,他又小心翼翼轉回來,面朝着已經熟睡的白予樂,也閉上了眼睛。
冬日夜長,早上六點天還沒亮,成默已經被熟悉的脹痛感準時叫醒。
昨天将近四點才睡,他也還困着,眯着眼起身出門,還以為在診所裡,直直撞在走廊牆壁上。
“呃......”他摸着腦門,睜開一隻眼左右看了看,這才找到衛生間的位置,走進去關上了門,随手打開水龍頭。
衛生間裡,潺潺流水聲中隐約夾雜響起斷斷續續的喘.息,但白予樂睡得正香,是不可能聽見的。
成默掀開被子倒回枕頭裡,剛長出一口氣,準備安心入睡,胳膊就被熱乎乎抱住,他睜開眼睛往下一撇,白予樂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他的被子裡來了。
昨晚睡下不久,白予樂就又踢腿又掀手,睡相極其不老實,逼得成默連鋪蓋卷把他整個人夾住才能安靜睡下。
被固定姿勢壓了一晚上,白予樂半邊臉印了一塊紅,壓塌的額發淩亂黏在臉上,成默伸手撥了撥,沒忍住捏了一把臉蛋。
白予樂的皮膚很薄,由于缺乏鍛煉,腮肉的脂肪層捏起來也是薄薄一绺,成默揉捏了幾下,伸手摸下去,撈起他的膝蓋捏了捏小腿肚。
果然,肌肉也很少,但跟腱挺長的,适合短跑。
白予樂不舒服地踢了兩下,腿擡得更高,挂在成默腹上。手也搭上來,嘴裡含糊嘟囔着:“小卷兒......唔别鬧.......”
成默摸到他的手腕想拉出被子,指尖腕骨扭動着掙紮開,四處亂摸像在找東西,呢喃裡帶上疑問:“唔......毛呢......毛哪去了.....”
那隻手東摸西摸幾下,往下滑去,摸到毛絨絨的一片,長出一口氣,蜷在裡面不動了。
好在成默幾分鐘前才解決完,被碰一碰倒沒什麼,隻要他别亂動。
成默轉過頭,見白予樂下巴仰枕在自己肩頭,大概是因為熱,原本雪白的臉頰微微發紅,微掀的唇縫裡均勻吐出溫和的呼吸,吹得唇珠有些幹燥,成默抽出一隻手,拇指輕輕撥了撥粉紅的唇珠。
人的嘴巴這麼幹,是不是應該給人潤一下?
他悄無聲息湊近,近距離端詳着白予樂的嘴唇,先潤上面還是下面,好難抉擇,那就都潤一下吧。
火熱的鼻息噴在白予樂人中上,癢得他舔了舔上唇,溫軟的舌尖背面掃過成默的鼻尖,成默猛地一退,手在被子下掐住白予樂的手腕,小心翼翼順着手背摸上去,準備将其亂握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剛撬開一根食指,白予樂松開手輕拍了兩下,随後抓着捋了捋,嘴裡含糊訓斥:“别鬧,好好睡......”
白予樂似乎有抱着小卷兒睡的習慣,睡夢中不但把成默的胳膊當小卷兒摟,把他的下.腹當成了小卷兒的屁股抽,還理所當然地捋了捋尾巴。
他就沒發現這根“狗尾巴”把小卷兒的粗多了嗎?
白予樂起床的時候,又已經是中午了,房間外腳步聲由遠及近,成默端着水盆走過去,嘩啦把水倒了,又打開水龍頭洗着什麼。
他捂着嘴打了個哈欠,鼻翼抽了抽,眉頭皺起來,正疑惑着,成默走進來,不由分說捧起他的臉一通擦。
毛巾是熱的,殘留鼻端的古怪氣味被濕毛巾一抹,蕩然無存。
擦完了臉,成默又拉起他的雙手擦了擦,轉身走了。
白予樂感覺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趿上拖鞋跟上去。成默正在衛生間投洗毛巾,見他站在門口,一臉“你過來了正好”的表情,擰幹毛巾逮着他又擦了一通臉手。
“诶大哥,不是,我自己來。”白予樂拽下毛巾,還是感覺不對,“大哥,我昨天晚上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嗎?”
成默搖搖頭:“沒有,不過你睡覺很不老實,蹬了我好幾腳。”
“真的嗎?”白予樂忙打量成默身上,那個疑問瞬間抛之腦後,“踹你哪兒了?踹疼了嗎?”
“不疼,哦對了,你還撓了我幾下。”
“什麼!”白予樂大驚:“我撓你?”
“嗯。”成默拉起睡衣下擺,露出腹上的指甲抓痕。
白予樂面紅耳赤,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大哥,我完全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