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剛下飛機,連休息都沒得就來找你,你不能放我鴿子啊。」
“哪能,我一定随叫随到。”挂了電話,季行之望了眼已經等不及獨自啄起了肝髒的“傅和溪”,不放心,還是把它帶回了卧室。
若是普通的熟人,季行之斷然不會在此時撇下“傅和溪”,隻有這位從大學時期就一直給予他學業上的幫助的學長,讓他無法拒絕。
季行之把餐盤放在卧室的書桌上,掃了眼滿地的狼藉,又計算了下行程可能花費的時間,開始着手打掃房間。
這間卧室的一切都保留着傅和溪生前的樣子,季行之并不會添加新擺設也不會更換破舊了的物品,每次打掃隻是把物件回歸原樣,就好像他堅持這麼做,傅和溪終有一天也會回來一樣。
由于電話來的突然,他沒有時間幫“傅和溪”放水洗澡,但飲用水和餐後甜點是必備的,通常是幾粒爛熟的水蜜桃,如果沒有就換成葡萄。
出門前,季行之不忘整理幾件幹淨的衣物放進背包,打算吃完飯後去附近的酒店洗完澡再回來。
他盡量避免帶着外面的氣息回家,“傅和溪”還保留有烏鴉敏銳的嗅覺,任何陌生的氣味都會使它狂躁不安。
“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很快回來,你乖乖呆在家裡,知道嗎。”他試着交代“傅和溪”不要再自己走出房門了。
“傅和溪”沒有理會季行之,隻顧着餐盤裡的那塊肉。季行之在邊上看着它,等了一會兒,而後默默地鎖上公寓的防盜門離開。
相約的地點是個格調清冷裝潢簡潔的餐廳,預定的包間也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最主要的是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足夠幹淨。
“抱歉,我來遲了。”
“沒有,是我來早了。”祁誤擡起手表,指了指時間。他把菜單推過去的時候注意到了季行之厚重的黑眼圈和那雙皮膚損傷愈加嚴重的手,擔憂地皺了眉。
服務生送來了水,在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中,餐點按序上了桌,柔和的輕音樂和環境白噪音讓季行之忽感久違的舒緩和心安。
祁誤簡單地慰問了季行之的近況,得知他還在做遺體修複的工作,忍不住忿忿然鳴不平:“殡儀館的工作于你就是大材小用。”
“那是我自願的,沒有人逼我。”季行之冷淡地應答着。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不過是陷入一段自責中走不出來,需要暫停人生,尋求自贖。
祁誤望着季行之呆滞的神情和不起波瀾的面容,端起手邊的紅茶抿了口,思忖片刻決定直接講明見面的目的:“我這次去國外參加了一場醫學研讨會,特意拜訪了斯洛文教授。”
聽見教授的名字,季行之無神的眼眸終于顫動了下,那是在全世界都享譽盛名的神經外科領域的教授,也是他崇拜敬重的對象。
祁誤抓住了那道亮起的眸光,繼續往下說:“斯洛文教授一直對你發表在《NEUROSURGEN》期刊上的那篇論文很感興趣,他的實驗室願意提供研究資金,邀請你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究。”
沒想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得到神經外科北鬥泰山的賞識,如果是一年前,這個消息一定會讓季行之高興得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