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屹風猛地回頭:“聞漪!你……”
視線落在她握着的那張肖像上,握着槍的手忽然攥緊。
他從未想過,她會在這裡發現那幅畫,那張全憑他想象和思念,一筆一劃勾勒出的“壹壹”肖像。
微微泛黃的畫像慢慢飄向顧屹風,最終懸停在他的面前。
“顧屹風,告訴我,壹壹是誰?”
“……” 顧屹風的唇瓣微微顫抖,卻終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引力消散,畫紙像斷了翅的蝴蝶般墜落在他腳邊。
寂靜的書房裡,隻剩挂鐘的秒針聲嗒嗒嗒砸在兩人的心上。
“壹壹……她才是你等了十五年的人吧?”
聞漪垂眸凝視着那張被珍藏多年的畫像。
一張素描,畫得并不精緻,更像是誰夢中回眸,在瞳孔中印下一縷未成型的魂。
空氣如漣漪般散開,顧屹風的手表瘋狂閃爍。
“漪漪……你的引力波動已經引起時管局的注意,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走!”
顧屹風上前一步,去捉聞漪的手。
她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像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聞漪低頭黯然,這不是她想聽到的回答。
他甚至沒有一句解釋。
所以他是承認了,他内心深處愛的人不是她。
這一刻,自作多情的尴尬甚至超過了做替身的屈辱。
顧屹風轉開視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解釋,可是他該怎麼解釋?
明明是兩個人的愛情,卻始終隻有他一個人在場。
他獨自守着秘密這些年,無人見證,無法證明。
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此刻全都成了解不開的誤會。
“我突然想起,”聞漪紅着眼擡頭,“相遇至今,你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
你總說等了我十五年,等我長大,等到重逢,而我沉溺在幸福的幻象裡,竟然忘了去思考等待意味着什麼。
明明隻是救了素昧平生的小孩,又怎麼會情根深種苦等十五年?
現在我終于明白,救我并非你本意。
你等的也不是我,而是你的執念。
原來,我一直是别人的替身。”
顧屹風心房劇烈收縮震顫,指尖在身側微微發抖,靈魂和□□像被撕裂一般痛徹心扉。
他很想告訴她:
我從沒有愛過别人,從我遇到你的那天起,始終是你。
那年紫藤花架下的雨天在記憶裡清晰起來。
【不哭】
腦海中的聲音從那一刻響起。
然後,就有了校園裡那幾年的甜蜜快樂,
但他沒有想到故事的盡頭是如此倉促——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顧屹風全力奔向青巒山腳下的樹林深處。
“壹壹……快到了……”他撐着大腿調整呼吸,汗水浸透了嶄新的警服,“你說、隻要我……救下那個小孩,我們就……會有未來?”
腦海中沉默了片刻,
【是……】
顧屹風眼裡迸發出執拗的光芒,向着壹壹标記的那棵橡樹一路狂奔。
混亂的救援行動如走馬燈旋轉,直到一切塵埃落定,顧屹風收起槍蹲在七歲的聞漪面前。
他的眼神很複雜,帶着審視、探尋,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他有太多問題,但最終,他什麼話都沒說。
因為她太小了。
當他站起身,準備帶小姑娘離開時,
腦海中響起他們之間最後也是最長的一句話:
【她會……在未來等你】
顧屹風瞬間渾身僵硬:
“壹壹!你在說什麼!我要的不是她,我要的是你啊!”
腦海中一片寂靜,再無回響。
“說話啊!壹壹!” 不知所措的顧屹風在樹下不斷呼喊着她的名字,“回答我!壹壹!!”
“壹壹!”
“跟我說話啊!”
過了很久顧屹風才慢慢意識到,在他救下這個小孩的一刻,時空的閉環已經被打破,不會再有未來的“壹壹” ,他已經沒有機會和她再說最後幾句話了。
是他親手抹殺了他的壹壹。
顧屹風拼命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