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谟想了想,決定先帶着林尖去少林寺,一是六十八文錢很容易就能還清,二是少林寺正好也在晉城。從這裡步行到少林寺不超過半個時辰。祁淵谟帶着林尖走走停停,一個時辰内也能趕到。
當然除了走路還有好幾種便捷的交通方式,可他們現在還負債累累,能省一筆是一筆。再者租一輛馬車去還區區六十八文錢,總感覺有點浪費,若是再被債主們看到誤會他們故意有錢不還就不好了。
林尖對此沒有任何異議,一邊走一邊欣賞山下繁華的景象,他樂意至極。他好歹練了幾年劍術,雖說練得不怎麼樣,但體質還是比一般小孩強很多的。哪怕從樹上摔下來也沒什麼事。
一路向西走去,沿街都是些叫賣吃食的攤子,有些攤販瞧林尖一個四五歲的孩童不吵不鬧的很讨人歡心,甚至還主動送了他一些吃食。重新買了根糖葫蘆的林尖搖搖頭,堅持要付銅闆。
祁淵谟在一旁笑着從錢袋子裡拿出幾文錢。心裡也松了口氣,看來小師弟把他剛才的話聽了進去。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在一處沒什麼人的街角,兩個身強體壯、滿臉橫肉的男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兩個男人自祁淵谟從四月山莊出來就一直跟着他們,跟了他們一路。兩人不僅看到祁淵谟一臉高興地離開四月山莊,還看到一個臭娘們給了他一整袋銀子。
他們在暗中偷看的時候還奇怪呢,這小白臉長得如此普通,短短一天裡他娘的居然能騙這麼多銀子!
不得不說,這兩家夥無意中點破了祁淵谟的本性。那些銀子本質上來說就是他和林尖随口一張騙來的。
一個比起他們身材偏瘦的男子帶着一個孩童,身上藏着不少的銀錢,順理成章成了他們眼中的獵物。可惡的是這個軟飯硬吃的小白臉明明像是有事要做,卻一直慢吞吞地走着,老是在人群熱鬧的地方停下來吃東西。把他們饞得差點沒忍住。
這不,好不容易跟蹤到了一個合适的巷子,兩人立刻跳了出來。
“把銀子都交出來。”攔在祁淵谟面前的男人熟練地拿出一根細長的木棍,如是說道。男人曾在少林寺學過一段時間的少林棍法,可惜總是犯事,不堪教化,最後他自己忍不住跑了。
好家夥,他們居然遇到劫财的真流氓了,祁淵谟默默想到。
男人比身旁的同夥身材更壯實一些。同夥則攔在林尖面前,附和道:“把銀子交出來,饒你們不死,否則……我直接殺了這小孩。”說着他正要拿着匕首抓住林尖。
林尖在他說話停頓的時候就已經眼疾手快地躲了一下,緊緊挨到祁淵谟的衣角邊。他身後握着他的劍。
祁淵谟把林尖拉到自己身後,悄無聲息地接過了林尖的劍。雖然第二個男人拿着匕首,可他知道對方不會武功,拿着匕首的姿勢不太對。
危險程度更大的是拿着細棍的男人。不過這男人腦子看着不如另一個人靈光,估計出主意的是另一個人。
“我可以把五十兩銀子都給你們,隻要你們不動手。”祁淵谟冷靜地從懷裡掏出錢袋子,“畢竟你們要的是銀子,不是人命官司。”
“放你娘的狗屁!”兩人生氣地拿着武器對準他們,不信他的話,“你怎麼可能隻有五十兩銀子?”
“都交出來!所有的銀子。”拿着刀的男人惡狠狠地朝他們揮舞道,眼裡盡是貪婪。
刀光晃眼,祁淵谟順手把裝滿錢的錢袋子丢在了幾步外的地上。好幾斤重的錢袋子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誘得男人沒忍住扔下匕首跑了過去。
祁淵谟輕飄飄朝壯漢吐出一句話,“看樣子他想獨吞。”
壯漢狠狠皺了皺眉,“不可能。”
順着祁淵谟的視線看去,那男人撿起錢袋子猴急地掀開一個小口,窺到一抹熟悉的銀色亮光,他連忙關上錢袋子四處張望了幾下。
陰暗的角落裡自然沒什麼人經過,男人捧着錢袋子硬生生塞進懷裡。
祁淵谟輕嗤一聲,果然拿了銀子的男人擡腳向外邁了一步。男人先前就猜到被他們打劫的小白臉身上不止五十兩銀子,可就算他身上有一百兩,他和大塊頭分銀子他最多也隻能分到一半。
如今這些錢已經到他手上了。更何況小白臉萬一沒有一百兩銀子,他分到的甚至比現在更少。
他平日和大塊頭小打小鬧的最多也隻搶到過幾兩銀子,分到他手上就更不用說了。今天運氣好,才讓他們逮到了一隻肥羊。
大塊頭見同夥果然要跑,當即拿着木棍一步并作兩步地追了上去。說到底大塊頭心中本就對同夥有一絲懷疑。
“快。”祁淵谟見狀趕緊抱起小孩朝反方向跑去。剛才一兩步之内他不能輕舉妄動,畢竟對方拿着刀和棍。如今他和那兩個流氓之間至少隔了幾米遠,他運行起淺薄的輕功,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快速離開。
七拐八彎地,祁淵谟跑了很久終于在一處人多的茶肆裡歇了腳。這地方離少林寺不遠,來來往往落腳的香客不少。
可惜了那個厚實的錢袋子,林尖捧着腦袋,嘴撅得都能挂個油葫蘆。
“不要緊,至少我們人都沒事。”祁淵谟要了壺水,倒了一杯挪到林尖面前。
林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點了點頭。
祁淵谟摸了摸他炸毛的腦袋,嘴角微微勾起,“何況袋子裡也沒有五十兩銀子。”甚至連一半都沒有。
錢袋子确實是月姬的那個。但裡面僅剩兩錠十兩的白銀和一路上用碎銀買吃食找回的四百多枚銅闆——他特意換的,本是被祁淵谟分出來作為兩人今後開銷用的。其中一錠銀子還是梁仇給林尖的那塊,上面刻着四月山莊的标記,也不知他們搶了銀子後敢不敢花。
祁淵谟如今身上還有一百三十兩——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三塊銀錠,不算少。
坐在茶肆裡還沒怎麼說過話的林尖突然撓了撓頭,從腰帶裡摸出一塊銀錠,正是刻有四月山莊印記的那塊。
祁淵谟:“……”不用說了,他們師兄弟兩個上輩子肯定是親生的。
林尖在路上抱着錢袋子的時候看到這塊銀錠花紋特别,一時好奇拿出來玩了玩,後面急着吃糖葫蘆就忘了放回去,順手塞到了衣服裡。
很神奇,被打劫過後,他們身上居然還留下了一百四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