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但梁仇心裡也明白,這鋪子雖小,卻也是梁栒的心血,冒然讓他把鋪子拿給年紀尚小的少莊主練手,确實不太好。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買個鋪子放在少莊主名下的,但如今這情況确實有些棘手。
梁仇感到一陣頭大,他還隐隐聽出了梁栒對少莊主的一絲敵意。按梁栒的性子,一向處事周到,怎麼會對一個孩子有這樣的敵意?
“若隻是讓少莊主跟着你在這裡學做生意,如何?”梁仇難得退了一步,“梁栒,你比我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總有一日少莊主會繼承四月山莊,屆時還需要你輔佐他。”
“三哥,我們還是就事論事吧。”梁栒嚴肅起來,“别的好說,鋪子的事,梁葉不能插手。”
“你……”梁仇把忠心刻進骨子裡,事事以莊主為先,梁葉畢竟是莊主唯一的親生骨肉,哪怕不是他找回來的,也自動被他放在了一個相對高的位置,所以他并不明白梁栒為何突然如此執拗、對少莊主還是這副态度。
算了,他終究不想和梁栒有隔閡,于是擡頭看向小厮,“城中還有别的合适的首飾鋪嗎?”
小厮面露猶豫。
梁栒啧了一聲:“三哥不必問了,整個吳城的首飾鋪,多多少少都和我有關系。”都是與他合作的鋪子。
這個鋪子不行,其他鋪子他自然也不會同意。
“梁栒。”梁仇面色微沉。
“三哥,你不能這麼偏心!”梁栒直直看向他。至少……不能偏心得連這東西都要從梁七手裡奪走。
梁仇不知道他指的是梁七,他比梁栒大了十幾歲,一向把梁栒當親弟弟看待,沒想到他還有這樣幼稚的心思。
“這麼大的人了,跟個孩子争什麼。”梁仇歎了一聲。
“?”梁栒臉色一僵,内心鬥争了半天,最終認下了這個令人丢臉的誤會。
“我改日再來看你,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梁仇拍了拍他的肩,轉身離開了鋪子。
見梁仇走了,梁栒看向被他提拔做了掌櫃的梁七心腹,冷聲道,“今日之事别讓你們主子知道。”
掌櫃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心裡卻打定主意要把此事告訴五長老。他們這些被五長老派來吳城的人,比起在五長老手底下幹活,在四長老這裡顯然更有前途。這活要想長久,必然不能讓鋪子落到其他人手裡,特别是少莊主和三長老手裡。
鋪子外的梁仇皺着眉,跟着他的小厮也因為事情沒辦成而一臉苦惱。
“誰?”梁仇剛上馬車,反應過來,車上竟然藏着人。
祁淵谟從車裡露出一個腦袋,另一個腦袋也從下方冒了出來,是林尖。兩人挨着,紛紛眨眼看着他。
“你好呀,梁長老。”祁淵谟打招呼道,“這麼大的雨,可以捎我們一程嗎?”
祁淵谟認真想過了,比起安全,顯然還是如意賭坊更安全。他躺在如意賭坊的那幾日,甚至直接被人誤以為死了。
“謝謝伯伯。”林尖附和道。
梁仇:“……”這兩人為什麼一副賴上他的表情?不對,他們為什麼這麼自然地坐進了他的馬車裡?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他莫名其妙又把祁淵谟帶回了如意賭坊。祁淵谟沒問他和如意賭坊的關系,他也沒追究祁淵谟提供假線索的事。
倒也不是他有多寬容大度,而是剛才的事和如意賭坊的整頓都需要他操心,這可比打打殺殺麻煩多了。他根本無暇追究林大那點小事。
再一個原因就是,林大雖然沒什麼用,他兒子林尖小小年紀卻是個可造之材。
今日的事讓他意識到,或許重新給少莊主培養幾個年齡相仿的心腹才是更好的選擇,就像當初莊主和他一樣。
祁淵谟知道梁仇這個念頭後沒來得及說什麼,林尖卻有點意動。林尖偷偷朝他眨眼睛,祁淵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學到比靈淵山上多得多的東西,還不要錢,太劃算了。這樣一來,他們也有了合理的借口在這裡住下。
更重要且更直接的原因被林尖藏在了心底——他想變強,保護師兄。
祁淵谟欣慰地摸了下他的頭發,卻婉拒了此事,“多謝梁長老,我們靈淵劍派的傳承還沒斷。”教林尖武功的事情确實該提上日程了,不過還輪不到四月山莊來教。雖然師父不知所蹤,實在不行他自己也可以教林尖,無非是崩點人設的事。
實話實話,四月山莊在教孩子這事上屬實不怎麼擅長,比他還不擅長。
“嗯嗯。”林尖乖乖地點頭,立馬改了主意。
梁仇一時間不知道該感慨林大的死腦筋,還是兩人父子關系的和諧了。
林大這人雖然别的樣樣不行,處理這類關系倒是莫名在行。有點羨慕是怎麼回事?
“梁長老是因為少莊主的事煩心?”祁淵谟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無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