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袖口下,言甯绮的右手捏緊袖箭。
“郡王信我?”
“哼!當然不信,隻不過我很好奇你要耍什麼花招。”
言甯绮看了一眼琴韻所躲着的廬帳,“平日裡我好遊曆山川,前些日子在隴州附近聽聞了當年的一些事,也見到了一個…證人。”
“現在那人就在廬帳後,郡王可要見一面?”
賀懷竹譏笑道:“你拿本王當傻子嗎?”
“郡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一弱女子能把你怎麼樣?”言甯绮繼續引誘道。
賀懷竹沉默了,他本生性多疑,方才的話卻讓他動搖了,萬一……
“放下兵器,速速投降!”
賀懷竹還未做出決定,羽林軍已經站在他們身後。
蓦然轉身,賀懷竹知道自己上當了,看着眼前的羽林軍目眦欲裂。
身後的言甯绮和琴韻抓住時機,随着袖箭射出,賀懷竹應聲倒地。
羽林軍立刻上前将其捉拿。
這場鬧劇終于結束,賀懷竹一衆被帶離現場。
賀懷知和琴韻一同扶住快要摔倒的言甯绮。
“這位小姐,多謝出手相救。”賀懷知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不、不客氣殿下,這是臣女應該做的。”言甯绮渾身冒冷汗,腿直打顫。
賀昱堯一趕到,就看見太子和言甯绮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怎麼樣?傷着沒?”
“五叔!”
不管在危險面前多麼堅強,畢竟隻有五歲,見到親人,賀懷知才顯露出害怕。
“沒事就好。”賀昱堯懷裡抱着太子,又看向言甯绮。
“方才多虧言小姐,你可有受傷?”賀昱堯一陣後怕。
言甯绮現在還攥着袖箭的機關,大半個身子靠着琴韻,雙眼無神地回答道:“無礙,多謝王爺。”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樣,賀昱堯讓她先回去休息,“稍後我派人送些安神的藥丸,有任何需要随時來找我。”
“等皇兄處理完他們,定有重謝。”
言甯绮稀裡糊塗地跟着琴韻回了房,一夜也睡不安生。
殘害手足、謀害太子、欲圖篡位,賀昱青連夜審案,決定明日将賀懷竹就地正法。
荒唐的一夜終于過去,獵場迎來了黎明。
萬裡無雲,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當言甯绮醒來,昨夜叛亂的罪魁禍首早已身首異處。
“小姐,感覺怎麼樣。”
昨夜一直沒睡好,天快亮時言甯绮才睡踏實。
“還好。幾時了?”
“巳時末,小姐。先洗漱吧。”琴音端過一盆熱水。
“小姐,李公公先前來過,說皇上問您想要什麼賞賜。”
昨夜救了太子是真,可這賞賜卻不能要,言甯绮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了阮長風。
“琴音,你去給李公公捎個話。”
建章宮。
“能幫助太子是臣女之幸,萬萬不敢要賞賜。但,還是請求皇上一事,讓臣女能決定自己的婚姻。”
賀昱青放下筆,“她是這麼說的?”
“回陛下,千真萬确。”李公公在一旁回話。
“好,那便應了她,你先去傳口谕,回宮後立刻下旨。”
李公公應聲退下。
為期二十天的秋獵剛一開始就遇到這種事情,讓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寝食難安。
不過賀昱青下令,大家休息兩日,兩日後秋獵繼續。
聖心難測,沒人知道賀昱青意欲何為。
山中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明明上午還晴空萬裡,午後突然下起了雨。
原本在外散步的言甯绮正躲在涼亭中,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迹象,雨滴打濕地面,傳來陣陣泥土的氣息。
言甯绮正欣賞着山中雨景,耳邊聽到有幾人也跑進了涼亭。
“言小姐,你也在這兒。”
賀昱堯語氣裡帶着自己也沒察覺的欣喜。
“王爺?好巧。”
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賀昱堯再次道謝,“那晚真的感謝你。”
言甯绮搖了搖頭,“王爺莫要客氣了。”
“對了,那日你說的證人……”
言甯绮莞爾,“我騙他的。”
看着言甯绮眼中的狡黠,賀昱堯也跟着笑了起來,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
言甯绮眉頭微蹙,似是懊惱道:“後來我總覺得那日有些鋒芒畢露,不像一個大家閨秀了。”
賀昱堯負手而立,“嗯,這世間對女子總是有太多條條框框,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她們應該如何,把她們都束縛成了一個模樣。”
“可我總是認為,人應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溫婉可人、賢良淑德,比如芷敏。而且…”
賀昱堯轉身盯着言甯绮的眼睛認真道:“你那不是逞強、亦沒有太過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