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勇敢。”
“你的鋒芒能在關鍵時刻保護自己,甚至還保護了别人,那叫做勇敢。”
賀昱堯猶豫片刻,還是補上了自己的真心話:“我很欣賞小姐的勇氣。”
溫柔又堅定的聲音給予了言甯绮莫大的肯定。
眼中的星光被慢慢點亮,嘴角盛開着越來越大的笑容。
轉身看向亭外的雨,言甯绮也學着賀昱堯方才的樣子負手而立,“王爺說的極是,是我鑽牛角尖了。不過,沒想到王爺還會有此等想法。”
“小瞧我了不是?”
“豈敢豈敢。”
兩人并肩而立,沉默不語卻氣氛融洽。
眼睛在欣賞美景,心在感受身邊之人。
在獵場的日子實在是舒适,甚至感受不到時光的悄然流逝。
昨日柳思文來信,近日新收了幾個學琴的好苗子,看來師父的徒孫有着落了,言甯绮見此也更加放心,完全地享受起這無憂無慮的歲月。
“皇上,大理寺夜以繼日,何嫣一案終有結果。”言甯紹被大理寺派來給皇上送案卷,現在正硬着頭皮上報。
賀昱青的手指規律地敲着桌面,一下一下,沒人知道帝王心中所想,皆屏氣凝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理寺緊鑼密鼓地查了大半個月,沒有查出陳達遠的一點錯處,反而是那何嫣的狀紙所言,字字皆虛。
“何嫣誣陷陳尚書,罪不容誅,明日由毓王對其處刑。”賀昱青神情嚴肅。
“皇上英明!”
陳達遠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多謝皇上!”
“陳愛卿免禮,近日委屈你了,回京後朕定要對你好好賞賜。”賀昱青勾起嘴角,滿眼欣賞地看着眼前的臣子。
君臣之間互相誇贊,一時間建章宮裡其樂融融。
此次秋獵,衆人在乎的不是誰的獵物最多、從而拔得頭籌,而是一頭一尾被斬殺的二人。
回程的馬車上,言甯绮靠着軟枕假寐,腦子裡卻全是昨日的場景……
賀昱堯領命去何嫣家監刑,出發前言甯绮被告知自己也要一同前去。
“男女有别,本王獨身一人前往,不合規矩,遂臨時請言小姐過來幫忙。”
剛走出行宮,賀昱堯就向身旁的女子解釋道。
言甯绮點點頭,“還是王爺想的周到。”
琴音在身後跟着,心中暗自腹诽,還男女有别,小姐不也是女子,王爺還成日裡來找她。重點是行刑的場面一定很殘忍,他讓小姐跟着定會受到驚吓。
二人不知琴音心中所想,帶着李公公向何嫣家走去。
劉廣雖中了舉人,但家中很是清貧,父母跟着大哥一家,劉廣去世後,家裡就剩下了何嫣一人。
此時的何嫣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正坐在桌邊,直呆呆的發愣,這是她喪夫後的常态。
院裡的大黃狗突然朝外面叫了起來,犬吠聲讓何嫣回神。
“王爺、言小姐,這酒就煩請二位端進去,咱家在院外守着。”李公公畢恭畢敬地把手中的東西交給賀昱堯。
其他随行人員都被李公公攔在門外。
言甯绮看了一眼賀昱堯,擡手敲響大門。
裡面的大黃狗叫了好一會兒,木門才從裡面緩緩打開。
“何事?”看着門外衣着華麗的二人,何嫣有些疑惑。
賀昱堯沒說話,直接越過何嫣走進去,自顧自地坐在了院裡的凳子上。
言甯绮無奈,隻能自我介紹。
“那位是毓王殿下,我是…我們是來告訴你審判結果的。方便進院裡說話嗎?”言甯绮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婦人結局。
何嫣點點頭,把言甯绮讓進來,關上了院門。
“大理寺已查清,陳大人為官清廉,從未做過你所狀告之事,而你誣陷當朝尚書,皇上下令,讓本王監刑。”賀昱堯指了指已經放在桌上的鸠酒。
何嫣嗤笑一聲,“我就知道!那狗官還真難殺啊?”
“為什麼他做錯了事不用接受懲罰呢?就因為他位高權重嗎?”說着說着何嫣越來越不解。
賀昱堯擡了擡下巴,冷漠道:“快喝吧,聖旨已下,誰也無法挽回。”
此時的何嫣仍然渾渾噩噩,一點也沒有赴死的恐懼,“也罷,我去找夫君了。”
言甯绮上前幾步,想要攔下何嫣,可深知自己不能違背皇上的旨意,隻得堪堪停下腳步。轉而她又不解地望向賀昱堯,此刻的他更像是先前聽聞的冷漠之人。
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言甯绮并不認為他是這樣的人。
看到何嫣已端起酒杯,賀昱堯起身走向言甯绮,“這種場景言小姐還是不要看的好。”
言甯绮轉過身,緊閉雙眼,睫毛根部已然帶上了淚珠。
賀昱堯側頭,看着她如此悲傷,心下不忍,袖中的手微微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