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得感謝你,”沈懷欣歪了歪頭,纖長手指輕挑地拍拍沈初墨的臉,“沒有你,我日後怎麼能獨占父母的寵愛?”
“不,我是……”
“你是怪物啊,傻瘸,”沈懷欣将他被扇腫的臉捏到變形,“怎麼,還想狡辯?人類會有你的恢複力?還是說,人類會不死不滅?”
“……”
夢境中的沈初墨既是第三視角,又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給予的疼痛,他注視着那張熟悉卻陌生的俏臉,愈演愈烈的懷疑讓他對自身的存在産生動搖,夢境的一切都開始搖搖欲墜,無數黑血從夢境頂端的裂紋中滲出,滴到兩人身上。
對此,兩人一無所覺。沈懷欣的臉被鮮血染得面目猙獰:“你來,是為了争家産吧。”
“我,”沈初墨喃喃,神色恍惚,“我是為了讓媽媽高興,我是來報平……”
沈懷欣不耐煩,打斷了他:“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不就為了鸠占鵲巢?”
無形的裂紋擴大,無數黏稠血液拉下血絲,洶湧灌入狹小的地下室,很快将場景淹沒,隻剩令人心悸的冰冷與窒息,那感覺并非□□,而是來自内心深處。
沈初墨睜眼時,意識到自己還活着。他有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因為兩者太過相似,但每每看到現實世界的沈懷欣,他才有實感。
……他是誰?不是“沈初墨”嗎?不是……人類嗎?
他漫無目的地摸向手機,神情恍惚,不知是想從龐大的網絡中找到歸屬,還是随便做些什麼,聚集起渙散的注意力。
而後,沈初墨眼神漸漸定格在最新的消息上。
沈懷欣問,作文寫的什麼?
腦中血色翻湧,一時間,他竟想不起來了。隔了會兒,才緩緩敲出兩個字。
沈初墨:《錨點》。
不知為何,沈懷欣晚上睡得格外沉,就連醒來時都恍惚覺得還在夢中,整個人昏昏沉沉,腦子有些停轉。
休息不夠?還是用腦過度?
沈懷欣懶洋洋地在公主床上打個了滾,又把頭埋進枕頭裡,什麼都懶得思考,甚至想找個理由請病假。
【系統:宿主,昨晚地下室污染因子小幅擴散,你被輕度污染了。】
【沈懷欣:!原來這就是被污染嗎?好神奇!】
【系統:等到你被重度污染後,會化身污染源,從而控制不了身體,所以請盡早在污染爆發後完成背刺任務。】
【沈懷欣:啊對對對,我先睡一會兒……Zzzz……】
【系統:……】
好不容易把賴床的沈懷欣送走,沈母打了個哈欠,打算睡個回籠覺,這時,門把處傳來自動開鎖的聲響。
“忘帶什麼了,欣欣?”她笑,将自己系在腰間的圍裙帶解下。
沈母遲遲不見回應,轉過身,才發覺門口站着的,是自己名義上另一個孩子,頓時表情冷淡下來。見沈初墨走近,她後退一步,冷聲道,
“這麼晚了還不上學,是打算遲到給我丢臉?”
“媽媽。”
不叫還好,一叫後,沈母眼神更加冰冷,嫌惡、厭棄……種種情緒湧上,她胃裡翻湧,直犯惡心,但看到沈初墨如履薄冰的惶恐時,心裡又浮現出報複性的快感。
這也是她還留着這野種的原因。
“初墨啊,”沈母冷笑着,用更加能刺痛對方的态度說,“最近地下室線路短路,好像斷電了,不過反正你平時也不用,斷就斷了呗,就當給我們省點電費了。
“快去上學吧,别忘了把欣欣的飯後甜點帶上。”她從冰箱裡拿出份布丁,遞給沈初墨,理所當然沒有他那一份。
沈母想從沈初墨臉上看到嫉妒、酸楚,但令沈母失望的,他隻是抿唇沉默,似乎有些出神,并未把注意力放在對話上面。終于,他開了口,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嗎?”
嗓音中有不易察覺的顫抖,一觸即潰。
“……”
沈母拉下臉:“你什麼意思?”
沈初墨見她面色沉郁,反而舒了口氣。或許是他想多了,被夢境影響,才會疑神疑鬼,母親待他這麼好,他怎能問出這番寒心的話……
然而下一秒,沈母的聲音尖利如刀——
“野種,你還有臉問?”
沈初墨愣住。
沈懷欣渾身都不得勁兒,一上午都昏昏欲睡,腦中不斷回蕩着過往種種,然而每當她肅清思緒後,沒過幾秒,在老師随意的幾句話中,又跟觸發了被動技能似的,繼續胡思亂想。
文思泉湧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