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是不會下殺手,他們很清楚中間灰色地帶怎麼玩了。
“不能這樣啊,我不是讓你把她抓回來,我就是想找到人,她若沒出事,又沒用上戶籍,她一個弱女子,這世道在外行走,與小兒抱金于鬧市有什麼區别?”
溫缜歎了口氣,“她三個月前回娘家,想和離,明顯你們家勸和不勸分,讓她忍忍,她要不是快活不下去,你也說她是個弱女子,去了外地沒戶籍,嫁妝鋪子又拿不走,怎麼敢跑呢?而且你找到她,如果她活得好好的,那你不是害了她嗎?你非拉她回來,讓男方宗族将她沉塘嗎?”
溫缜想了想,說得非常直白,“你救不了人就不要添亂,她能走定是有自己的規劃,淨瞎摻和。錢還給你了,走走走,我還得去吃晚飯呢。”
溫缜還真知道她去哪了,一個弱女子,沒有戶籍,帶着銀兩隻有一個選擇,就是找組織,去了江湖。但她又讀書識字,知道道理,肯定不會瞎投。那麼定是有人聯系她,幫助她,這人讓她一個受盡婚姻苦的人那麼放下心防,對面肯定是個女子。
那範圍就很小了,她們肯定還弄出了與情郎私奔的模樣,來迷惑視線,丈夫家要臉,不敢報官,隻找袁家要人。
這年頭不存在什麼這家女子德行不好,這一家子女子都嫁不出去的情況,就這男女比例,光棍數量,大明男人哪有什麼挑三撿四的權利?隻是過于高嫁不易了而已,這年頭皇後基本也是民間出來的,皇室侯門結親需要查查這家情況。
溫缜懶得管他們家的閑事,就不想聽細節了,這個錢不掙也罷。
袁三被他趕了出來,越想越氣,這窮秀才什麼态度!他想了想狄越的武力,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本事别分手!哼!
他拉着狄越去食堂,“咱們走了,餓了餓了,真是家宅是非多。”
狄越想了想江湖的難混,生生死死,尤其是孤身一人的女子,“他說的不無道理,他想找人也是想幫他妹妹吧,你沒混過江湖,不知險惡,沒有身份戶藉的女子最輕的也是流落煙花柳巷。别說女子,男人被殺被扔礦山苦役多不勝數。”
溫缜不這麼認為,求生的人會暴發的勇氣與決絕是恐怖的,凡事不破不立。
“江湖再險惡,也天地寬廣,她這明顯快被逼死了,有人救她,她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罷了。袁家在扶風縣勢大,她丈夫敢如此欺辱她,必家大業大,有權有勢,這才是真正的羅網,殺人不見血。自救者天助,凡事皆有可能,她也不傻,她敢如此行事,必是思量久了。她能從層層權勢網裡逃脫,必有人接應,她肯信任那人,自有其一番道理,别理袁三,他早幹嘛去了,出事了知道怕人前途未蔔。”
人家被虐打的時候就不怕人活不下去了?他不罵上幾句是他怕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因為文字獄栽了。
這時代說錯話是會坐牢死人的。
以後要是活得太憋屈,他就想辦法把天砸出個窟窿來,這個時候吳承恩還沒出生呢,他得給後世文人來點靈感。
“今天我瞧其他學堂的書生上武課唉聲載道的,咋了?”
狄越搖搖頭,“不知啊,那點鍛煉筋骨的量,我七歲學的武,七歲就不止了,況且就一個時辰。”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書生,矯情。”
他對上溫缜的眼睛,頓了頓,“沒說你,你上武課不一直精神氣不錯的嗎?”
“那倒也是,他們确實矯情,尤其是這袁三,下回公報私仇一下。”
溫缜用非常大義凜然的語氣說着公報私仇的話,狄越覺得甚是有理,遂點頭。
然後接下幾天袁三這貴公子覺得自己被這對奸夫淫夫給磋磨了,鼻青臉腫的悲歎,這世上還有天理嗎?他去哪不是被人捧着的!定是嫉妒他才高八鬥,玉樹臨風,家世非凡!
忙起來日子很快,溫缜背書練字寫文章,每天定點定量,他又有現代思想,見識過廣闊天地,很多治理之策信手拈來。
一周過去了,也到了中秋三日休沐時,溫缜起了個大早,狄越讓隔壁書童把廂房收拾幹淨,書童忙應下,不然每天一點點灑掃活,他覺得下個月就掙不到了。
溫缜拉着人去采購,“走走,我們倆忙得連衣服都沒時間買,你就這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他們還問我你是不是家裡貧困,一件衣服洗了穿,穿了洗。”
狄越任他拉着,“這不是你幹的好事?當時敷衍成這般,你好歹選個顔色不同的?”
“那不是想着你病好自己來買,結果大半月咱們都沒時間出門買東西。别說了,走走,買完給顔夫子買點酒食賀中秋,他們收留小滿好些日子。”
今日趕集的人還很多,溫缜先去買了一頭牛,溫家原是有牛的,為了溫缜讀書也賣了,他買了牛讓人配上闆車。
在鄉下,牛比馬好用,明年春耕還可以用來耕田,出去趕集也可以用牛駝東西,還可以借與鄉人。況且他還得科考,明年秋闱,後年春闱,金榜題名後才有半年假期富貴還鄉。
那個時候他才能帶着兄嫂一道走,不帶着不行,萬一以後他仇家多了,有走偏激了,殺不了他來弄他的家人,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到時候把牛贈鄉人就行,讓那人幫忙看護房子。
他們大肆采購了衣物,還給家裡都買齊全了,護膚膏乳想必他們都用得着不多了,再買點。然後提着禮去謝夫子,将丫頭小滿接了回來。
小滿看着他們很高興,師娘是個溫婉的女子,對孩子很是呵護,小滿也勤快,相處得不錯。養了幾天,她臉色都紅潤了,對師娘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