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看着他們買的東西堆到一個闆車上,竟還擠得滿滿當當,還有自己的份,抱着她的那份很感動。
然後這感動随着他們無證駕駛破裂了,他們沒人駕駛過牛車,狄越拉着缰繩,那叫一個驚險刺激。
溫缜都懵了,牛車是怎麼玩出漂移的,“不是,哥們,冷靜啊!!”
他們一會快,一會停,一會慢下來吃點草,溫缜最後沒脾氣了,終于到村裡的時候,拉住狄越的手,“答應我,下回咱們别碰車這種東西了好嗎?”
“哼!”
兄嫂知道他們回來,今天也沒下地,做好了一桌好菜。
兄嫂在院門口張望了許久,遠遠看見那輛歪歪扭扭的闆車時,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哎喲我的老天爺!”薛惠林看了直跺腳,“你們這是借了誰的車,造成這樣,回頭得賠個禮!”
狄越正忙着解牛轭,假裝沒看見,溫缜上前,“這不是借的,我買的,正好田裡用得上,這牛壯實。”
薛惠林噎了一下,“買牛也該買小的,現在秋天用得上什麼牛啊?養到明年就大了,春耕正是用得上,還買了這麼多東西,二弟,你這身上有錢也不能這麼敗。”
薛惠林以為是他上回身上的錢,這一看就敗得幹淨,農人節省慣了,這麼大手大腳,饑一頓飽一頓怎麼行。
溫缜把膏脂放她手上,“嫂嫂,你放心吧,這是我前幾天幫衙門破了個大案,縣太爺獎勵的二百兩銀,花不了多少,倒也不必太節省,能掙回來。”
薛惠林一聽想起前段時間,來村裡找溫缜的捕頭,倒也是這個理。“這些東西我來理,你回去洗把手。”
“不用,輕便着,嫂嫂讓兄長等會把闆車修一修。我帶朋友回來,雖然趕車技術爛到家,好歹沒把我們摔溝裡。”
他說着手上東西直接被溫立搬走了,大包小包堆在房裡。
小滿聽到趕車噗嗤笑出聲,薛惠林才注意到這個小女孩,“你朋友來者是客,快洗手入席,這個姑娘是?”
小滿有些局促不安,“我……我……”
溫缜拍拍她肩膀,“她是我救下的女孩,沒地方去,我讓她來杏花村照顧茜茜,這樣嫂嫂也省事。”
薛惠林就沒問了,這年頭雖太平,但苦命人也不少。“竭兒帶安安茜茜跑去打酒了,我去看看,讓他們回來。”
狄越洗手把身上沾泥的衣服換下來,換上新買的文武袍,鴉青色的武袍裁得極利落,腰間束着犀角帶,襯得肩線如刀削般挺拔。外罩的月白色文袍松松垮垮地垂落,文袖的垂墜卻添三分儒雅,還顯得肩寬腿長。他墨發半束,很襯俊秀的五官。
溫缜換好一身襕衫儒巾,踏着雲履,覺得大明的男裝審美還真不錯。他看見狄越理着護腕,還真是人靠衣裝,此時的狄越感覺就比那身青衫俊多了。
他走上前抱着人腰,溫缜本就比狄越高一點,他的雲履是厚底,就顯得更高了些,他自然而然就抱着人在懷裡。
“阿越,今日可真好看——”
他正吹着彩虹屁就聽見外面聲音傳來,“爹爹——”
吓得溫缜忙放手,走到一邊咳了咳,狄越扣着護腕瞥了他一眼。
茜茜還是個小短腿,她跨過門檻就朝着他來了,溫缜開門出去在堂屋裡抱起了她,茜茜抱着他脖子,“爹爹,中秋快樂。”
“茜茜也是,中秋快樂,爹爹給茜茜買了好多裙子頭繩,還給你找了個姐姐幫你紮頭繩。”
茜茜開心的揉着他的臉,她仿佛在夢中,三歲的時候爹爹沒有死,還對她非常好,她仿佛重回童年被重新養一遍,不是仿佛,她就是。
“爹爹,我自己會紮頭繩了。”
“茜茜這麼聰明啊。”溫缜一邊誇她一邊抱着看向狄越,“這是狄叔叔,爹爹最要好的朋友,來,打個招呼。”
茜茜卻一眼看到了狄越手裡那把寒霜劍,那把陪了她二十年的劍。
她抿了抿唇,再看向狄越,她有些誤會了,因為寒霜劍是她八歲在廟裡撿到的,她又被告知狄越是她爹的好友,按照時間線又是她爹先死在前邊。
她以為上輩子狄越來到這山上是來找溫缜的,不得不說,這該死的誤會巧合。
“狄叔叔。”
狄越聽着她奶聲奶氣的喊,從懷裡拿出用金子打的長命鎖,給她戴脖子上。“嗯,初次見面,你好啊,你叫茜茜是吧。”
茜茜靠在溫缜懷裡,小小的人兒點點頭,“對,我叫溫茜熙,叔叔可以叫我小名茜茜。”
狄越看着乖巧的小兒心癢,抱過來,茜茜也不認生,上輩子這人的屍體還是她挖泥埋的呢,雖然就剩白骨了。
狄越覺得這孩子與其他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樣,她實在太乖太漂亮了。
兄嫂在竈間忙活,因為人多,把桌子擺院子裡,把做好的飯菜端出來,院子裡飄滿了飯菜香。嫂子掀開鍋蓋,蒸騰的熱氣裡裹着桂花鴨的醇香,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朝外喊道,“二弟,狄兄弟,帶茜茜來吃飯了!今兒可是中秋,菜涼了可就不香了!”
狄越抱着茜茜從裡屋出來,溫缜跟在後頭,笑道,“嫂嫂好手藝,我在屋裡開了門就聞着味了。”
八仙桌上擺得滿滿當當,正中一盤肥美的清蒸鲈魚,魚身上鋪着嫩黃的姜絲,旁邊是油光發亮的紅燒肉,醬汁濃稠得能挂住筷子,還有茜茜最愛的糯米藕,蜜糖澆得晶瑩剔透。大哥正往每個人分月餅,棗泥餡的,皮薄得能看見裡頭暗紅的餡料。
“來,茜茜坐這兒。”薛惠林特意在長凳上墊了軟墊,又給小姑娘系上小圍嘴,畢竟溫缜看重女兒,又當家立了起來,他們也多看顧些,希望二弟一直這般懂事。茜茜晃着腳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盤藕片,卻還是先乖乖等大人們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