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貞也來了?”
“阿兄,那邊的事情我都吩咐好了。”
顧盼欣慰地點了點頭,阿弟雖然偶爾做事沖動些,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有條不紊的。
方才冉曦靠近顧盼,為他撐着傘就算了,可此時,仍然是那兩人站在陰涼下,自己站在毒辣的太陽底下。
然而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向父皇上書的大臣越來越多,父皇仍然不見,不過我感覺應該也快到時候了。”
聽到這話,顧盼自然更為激動,加之跪得時候有些長了,頭有些暈,下意識地挪動身子的時候,人踉跄了一下。
“表兄怎麼了?”冉曦關切地瞧着他問道。
“沒事,應該就是跪得久了。”
什麼跪得久了,怕不是要熱得傷了風,以此時的醫療條件,也不知道又要躺上幾天。
“二表兄,陛下這麼罰,是不是也想做做樣子?”
顧貞吐出來幾個字:“算是吧。表妹有何想法?”
冉曦招呼顧貞過來。傘内空間實在狹窄,又見到那個熱得夠嗆還硬撐着說自己沒事,犟得要死的顧盼,反手把傘送到他頭頂上,自己走出了陰涼。
她湊近顧貞低聲道:“你們不是一直在給陛下創造個台階下?這不擺明了有個好的嗎?”
顧貞眨了眨眼,靠她更近了一些:“你什麼意思?”
“如果太子表兄中了暑熱暈過去呢?”她的嘴角一絲淡淡的笑意。
顧貞面上不顯,隻答道:“有幾分道理,别說表妹行事倒得到父皇幾分真傳。”
說最後一句時,他瞟見顧盼面對祠堂跪得筆直地擦汗,便又挨了過來,冉曦也不覺得有異,概因是在皇宮當中議論着皇帝,總不好大張旗鼓地公之于衆。
她倒是聽過皇帝的行事作風的,不料顧貞卻是這麼說,待還要再問的時候,顧貞已經退回了原位,繼續說道:“那便按表妹想法做。太醫那邊找個應和的也是容易。”
顧貞搶先一步到了顧盼跟前,與他陳述了一番,顧盼也是同意了。
預備着那二人先行走開,他再在午後曬上一會兒直接暈過去,這才逼真。
顧貞帶着冉曦也确實是走遠了,尋到了一處無人的宮殿,因帶着她過去休息。
顧貞屏退了下人:“有一事想與表妹言明。”
見他神色肅然,冉曦也斂了笑容正色道:“表兄請講。”
“我瞧着阿娘的意思,是不大希望表妹同阿兄走得比較近。”
“為何?”
顧貞意味深長地笑了,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太子是未來的儲君。”
冉曦頗感不解,還要再去追問,他卻是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表妹慢慢瞧着,便明白了,雖說阿耶是皇帝,可宮中許多事卻是我阿娘說了算的。”
冉曦腦海中浮現起許多種解釋,可是都解釋不大清楚,顧貞那裡,隻要他不願意說,是如何也撬不開他的嘴的,大概宮中之事多隐秘,也是不好直言的,她也不會為難他,他能與她說上這些,也是不容易了。
“表兄我明白了。”
顧貞的臉上露出笑容:“與我之間倒不必顧忌太多,畢竟我不是儲君。阿娘也是囑托過我,你暫時住在宮中的這幾日,由我來照看你。”
冉曦複想起原書當中的情景,還記得自己最初的目的,自然是要有顧貞搞好關系,于是忙随着顧貞說的話點頭。
顧貞應了一聲,随即别過頭去,看了眼更漏道:“也有些時候了,阿兄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也恰好今日當值的是王太醫。”
出去的時候,顧貞拿過冉曦的傘,為她撐着,走過了一段路。
到了祠堂附近,兩人站在一拐角處,見到顧盼還在那裡跪着。
“表兄也真是的,這個時候了還跪着,果真是有些犟。”
顧貞這回自然知道冉曦口中的表兄是顧盼了:“我喚了下人知會他一聲。”
顧貞做事還是利索的,不多時便順利執行了計劃,不過,哪怕舉着傘,仍然覺得燥熱。
顧盼一“暈”過去,兩人飛也似的跑過去。
顧貞一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阿兄暈過去了,今日太醫院誰當值?”
侍從答道:“有王太醫,還有……”
顧貞迫不及待地打斷他,一臉焦急:“快去請王太醫。”
顧盼明白顧貞的意思,微微一笑,顧貞暗暗拍了一下他,他立馬恢複了“暈厥”狀态。
王太醫也算是舊勳貴當權的受害者,一聽說太子暈過去了,提着藥箱子,也不論太醫院到祠堂遙遠的距離,愣是飛奔過來了,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