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錯覺,憶起方才的情景,冉曦自覺心思清正,可隐隐約約的旖旎之意卻萦繞在腦海。
忽然聽顧貞問道:“你瞧着我,是不是沒有什麼在京城裡的樣子了?”
冉曦搖搖頭,逗他道:“自然,我這技藝還是比不得你,若不是我知道事實,哪裡敢想象,我旁邊的這位李郎君,竟然是京城裡那位制定嚴苛的律法,乃至人人聞風喪膽的趙王呢?”
“當時,你也覺得我令人生畏?”
冉曦手比劃了幾下,繪聲繪色地描述:“是啊,你當時那樣子,可是把我吓了一跳,我甚至覺得,我要是說錯了話,下一刻,你就該讓侍從那刀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攆出去。”
甚至邊說還邊學了一下自己記憶中他的表情,模仿了一下,便禁不住笑了出來:“你可是不知,當時我對你的誤會有多深,還好,你實際上并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兇惡。”
顧貞急忙辯解:“那時不過是見多了貪贓枉法的勳貴,若是給了他們好臉色,張揚得得上了天去,還哪有什麼法度可言。”
冉曦心中想笑,不過說了些對他以前行為的誤解,現在又不是如此了,這人怎麼這麼着急,非要立刻給她解釋出緣由來。
她表示理解:“我知道啊,對待那些人就得嚴苛點,不過,若是尋常時候,還是這樣瞧着好些。”
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他的打扮,像在瞧一件心愛的物件,随即笑了。
顧貞的眼珠轉了轉,打趣道:“等到了齊州,便不擺出那副樣子了,别說借着這個機會查被貪下的河道的銀子的事情,縣令見了我,怕不是直接給我攆出去。”
街市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穿着尋常人家的衣裳,再高貴的身份,似乎也掩在了煙火氣當中,又見顧貞的神色溫和甚至帶了點喜悅,冉曦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倒不至于,就算是郎君故意掩飾自己的才能,這副姿貌,大概也是不會被粗暴地攆出去的。”
說完這句話,她的心裡就有些後悔了,顧貞一輩子都把心放在江山大業上,不在乎什麼兒女情長,如此說他,怕是會引來他的不悅。
“我也沒什麼别的意思,隻是想……”
話說到一半,她觀察顧貞的表情,非但面容不見愠色,甚至還有些許的興奮。
顧貞低頭瞧了瞧,甚是滿意:“這樣也好,更容易獲得賞識。”
在這個時代,不論男女,利用好的姿容飛黃騰達的,也是不少,離他最近的,也很成功的,便是自己的父親。
日後掌權之路用得上用不上不知道,但表妹很賞識這副容貌,也算是優勢了。
如他所料,這很快就派上了用場。
這一行說是去齊州,但實際上到了齊州下轄的盧縣就停了,因黃河流經盧縣境内,是修築河道的要地,她記得原書當中遭遇洪水後,黃河起先決堤的幾個地方裡,就有盧縣。
當地的治理十分混亂。盧縣縣令貪贓枉法的名聲在外,就是這一車的好布匹,怕都是換不來個小吏的崗位。
顧貞将目光投到了縣裡的二把手——縣丞身上。
盧縣的縣丞姓馮,單名一個鴻字,因出身當地的大族,加上自己也有些許的能力,不到三十歲,便已在當地頗有聲名。
顧貞很早之前便摸準了這位縣丞愛馬的喜好,甚至還打聽到他哪天要去買馬,因而一大早就帶着冉曦候在了馬場。
“所以這回我需要做什麼?”
聽顧貞講述完了一堆,冉曦開口詢問。
“做出來未婚夫妻之間琴瑟和鳴的樣子便好。”
雖然與他同行了這麼些天,漸漸習慣了以夫君、夫人相稱,但要說琴瑟和鳴是不可能的,情窦初開、扭扭捏捏還差不多。
也就是顧貞把這一切瞧得輕松,入戲甚是快。
顧貞随着她往馬場走去:“我瞧着這些馬匹也不錯,挑上一匹,在這裡也免不得要多走動,有個坐騎也方便些。”
晨光灑在他的臉頰上,這一身打扮,褪去了初見他時的老成持重,生出一種少年人的朝氣來。
瞧見冉曦在看自己,微微咧開嘴笑了笑,揚手指了指前方:“我去幫夫人選匹馬。”
冉曦沒想到顧貞與人講價,還有去有回的,他也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日頭漸漸上升,遠遠地,冉曦看到一道身影,正是馮鴻,做了尋常打扮,風塵仆仆地打着馬跑過來。
而顧貞看了一匹又一匹馬,給她分析比較,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他來了!”冉曦拉了拉他的袖子,制止他繼續講下去。
顧貞點頭,迎着日光遠眺過去,日光有些灼眼,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有一種憧憬。
顧貞的唇角含笑:“不着急,咱們先在這裡挑着,待他過來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