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亦舟點點頭,欣喜之餘眼中仍是化不開的彷徨。
就在這時,一對夫妻鬧哄哄地闖進病房。
“聽說是醒了,那商量好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是啊,反正他現在就是廢人一個,送過去咱們也不虧,說不定還能幫到星緣……”
聽到這話,年輕醫生眉頭皺起,手中的圓珠筆被重重敲在桌面,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裡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請保持安靜。”
為首的男人瞥了眼不遠處沉默的青年,擺擺手無所謂道:“沒事,反正他也聽不見。”說着,他就要上期,可卻被醫生一把攔下。
無視男人臉上難看的神情,年輕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冷冷道:“病人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你跟我來拿一下。”說完,他率先走出病房。
“完蛋玩意,這麼大了還得麻煩老子,真是一點用都沒有。”男人憤憤道。
女人見醫生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處,又看了眼一直沒擡過頭的餘亦舟,急忙壓低聲音催道:“好了,快去吧,正好我先跟亦舟聊聊。”
見男人一直不來,醫生點開某人的聊天框,手指在鍵盤上敲地飛快:他醒了,你快來吧,再不來你的心肝寶貝就快被人欺負死了。
幾乎是眨眼間,手機震動着彈出一條消息:馬上到。
病房裡,孫涵望着餘亦舟毫無血色的臉頰,有些心疼地開口:“疼不疼啊。”
見對方毫無反應,她這才想起來,對方已經聽不見了。
餘亦舟出神地盯着不遠處的雪白瓷磚,一點點消化心中的彷徨,試圖接受世界與他開的巨大玩笑。
塵封心底的痛苦回憶此刻就像蛛絲一般層層疊疊,将餘亦舟包裹其中。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他都已經很平庸,很不堪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他?
他隻是想清清白白地活着,僅此而已。
忽然,亮着屏的手機被遞到眼前,對話框裡靜靜躺着一句,“好孩子,你受苦了,還疼不疼?”
他順着手腕向上看去,隻見記憶中鮮少與自己說話的母親,此時竟罕見地露出心疼的神情。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親情,餘亦舟心中警鈴大作。
作為一名沒有任何優勢的beta,家中所有人的目光從來都隻會停留在他那位alpha弟弟身上,餘亦舟理所應當地接受這一切。
所以當他看到這份突兀的關心時,一陣莫名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保險起見,他沒有開口,而是接過女人手中的手機。
一旁孫涵并沒有看出他的異常,還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還好,醫生說過些時間就能恢複,不用擔心。”
掃過手機中生疏又客套的對話,孫涵心中有些躊躇,不知道接下來的事該如何開口。
可想起對方允諾的人脈資源,孫涵心下一橫,啪啪啪打下幾個字朝餘亦舟遞了過去。
“那就好,現在把身體養好些,到婚禮那天也能輕松點。”
看着手機中莫名其妙的對話,餘亦舟疑惑地眨了眨眼,“結婚?誰要結婚啊?”
孫涵笑而不語,輕抿的嘴唇裡盡是意味深長。
霎那間,餘亦舟的心髒猛然一跳,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腦中。
他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指尖飛快地跳動着,“我結婚嗎?怎麼可能?!”
孫涵笑意更濃,“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我和你爸就做主幫你把婚事定下來了,而且對方還是個alpha呢。”
心中的猜想得到證實,餘亦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可孫涵才不在意他的不對勁,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着那個陌生的結婚對象。
占據了滿滿一屏幕的小作文遞了過來,餘亦舟被迫接下,粗略地掃了一遍,三個關鍵詞:聯姻,殘疾alpha,三天後領證,一個比一個炸裂。
可怕的噩耗接二連三,砸得餘亦舟頭暈目眩。
随着目光掃過最後一句話,此時失去聽力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什麼大事了,他實在無法忍受自己以後就要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朝夕相處。
這場包辦婚姻帶給他的震驚不亞于沙漠中出現海嘯。
餘亦舟沉寂多年的怒火再次爆發,剛才的微死感此刻也蕩然無存。
“你是在開玩笑嗎?我才剛醒,你們把我結婚對象都定好了?!”
見他情緒激動,孫涵連忙補充道:“那孩子我們見過,長得一表人才家裡還有錢有勢,你以後嫁過去肯定幸福。”
“而且,我們可是好不容易說動人家的。”仗着餘亦舟聽不見,孫涵小聲嘟囔着。
“我現在聽不見了,對方有錢有勢,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種人?”餘亦舟還在試圖打消母親的荒謬想法,“而且我靠近alpha會生理性惡心,我們根本待不了一起。”
聽見他這話,孫涵愣了一下,臉上流露出遲疑的神色,“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但很快她不知想到什麼,笑着打字道:“這不是巧了,你不能接受alpha信息素,剛好衛家大少爺腺體摘除,還真是有緣啊。”
聽着她這番話,餘亦舟心中怒火更甚,“他怎麼樣跟我又有什麼關系,我說了,這婚我不可能結。”
“你敢!”
一道聲音從病房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