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在夢中這個認知,餘亦舟終于有勇氣擡起頭,直視眼前陰霾了他整個人生的罪魁禍首。
看着alpha們高高在上的模樣,餘亦舟顫抖着握緊拳頭。
難道分化性别就這麼重要嗎?
十七歲的餘亦舟想不明白,二十四歲的他也同樣迷茫。
因為分化成beta,名義上的家人逐漸顯露出真面目。
父親無視他,開始擔心企業的未來,而母親看向他的眼神也帶上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知多少次午夜夢回,餘亦舟總能想起那個下午。
那天天氣很熱,提前放學的他拎着親手做的冰淇淋蛋糕飛奔回家,準備給母親一個驚喜,卻不想午後靜谧,父母的對話恰好從沒關嚴的房門中傳出。
“把星緣過繼來的事,你跟亦舟說了嗎?”母親這樣問道。
“事已經定下了,還跟他說什麼?”
“話雖如此,可還是得告訴亦舟一聲,免得這孩子多想。”
聽到這話,餘尚隻是冷哼一聲,“怕他多想?要是他争點氣分化成alpha,我還哪用廢這心思。beta平庸又沒遠見,公司交到他手裡遲早完蛋,還不如早點過繼個alpha來培養。”
“唉。”孫涵長歎一聲沒再說話。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狼藉又泥濘的蛋糕被重重扔進垃圾桶。
為什麼alpha和Omega就能衣冠楚楚地出現在各種高端場所和酒會,而beta卻隻能做些最低級不過的工作,一輩子平庸。
餘亦舟不願意,所以他越發努力學習,試圖告訴父親beta并沒有他想象地那麼不堪,可惜徒勞無功。
不光是父母,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被優秀驚豔,可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少年光滑平坦的後頸時,輕飄飄的惋惜又脫口而出:“這麼出類拔萃的孩子可惜分化成beta。”
學校裡,餘亦舟的出彩引來了一些人的不滿。
那群不可一世的alpha怎麼會允許一個平庸的beta占據榜首,他們将餘亦舟的腦袋按進水池,讓他好好看清水面上狼狽的模樣。
宋揚在他耳邊低語,“beta就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整整七年,餘亦舟一直被困在這場名為beta的雨中,潮濕,陰暗,鏽迹斑斑。
可現在,他不想再任人擺布了。
就算是夢裡,他也想試試,能不能改變那個悲慘的結局。
瞥見對方因用力而泛紅的指節,宋揚不屑嗤笑,指着自己的胸口揶揄道:“怎麼,窩囊這麼久今天終于要硬氣一回了?來,朝這打……”
他話還沒說完,餘亦舟的拳頭就已經落了下來。
宋揚被砸得眼冒金星,連忙弓腰捂上火辣辣的臉,身體也不由後退幾步,一旁的小弟見此連忙上前攙扶。
好不容易待這陣痛苦過去,宋揚眼中怒火中燒,大步上前,提起餘亦舟的衣領就一拳上去。
一道嗚咽從餘亦舟喉中溢出,霎時間他臉上的血色褪去,腰肋間傳來的鈍痛逼着他捂緊小腹,額前的碎發随着身體的抖動散落,遮住他慘白的臉。
看着手下的人因劇痛而蜷縮的身體,宋揚輕蔑地笑了笑,一把拽起對方過長的頭發,強迫他露出眼睛。
對上餘亦舟憤恨的眼神,宋揚心情大好,手上也帶着幾分逗弄的意味,輕挑地拍拍對方的臉頰。
“像你這種垃圾beta,就應該爛在泥裡,敢爬出來擋我們的路,就要做好被教訓的覺悟。”
餘亦舟嘴唇微微翕動,宋揚見狀俯下身,想聽聽手下敗将還能說出什麼。
眼見alpha離自己越來越近,餘亦舟蓄足力一頭撞上宋揚的門面,趁着對方吃痛之際,他順着慣性将眼前人撲倒。
望着那張令人憎惡的臉,餘亦舟心中多年的壓抑傾瀉而出,拳頭如紛紛揚揚的雨點落在宋揚臉上,讓他避無可避。
幾名alpha哪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一時間竟被吓得愣在原地。
“還愣着幹什麼,找死啊?”宋揚朝一旁的幾人怒吼着。
作為老大身邊的頭号小弟,梁月生率先反應過來,飛快地扣住餘亦舟的肩,“你瘋了,敢對老大動手,爸媽不想要了?”
可惜這時的餘亦舟已經不會在乎那兩個陌生人了。
“無所謂。”随着他話音落下的,還有拳頭。
周圍人一擁而上,無數拳腳落在餘亦舟身上,隔着系統投來的水幕,衛景沅擔心地握緊拳頭。
而一旁的系統則盯着屏幕喃喃出聲,“不應該啊,按照記憶的發展,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嗯?”
衛景沅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能動了。
“诶,對方主動改變了夢境走向,那就是說在不違背主人意願的前提下,夢境可以改變,宿主你現在……”
系統正說着,卻見衛景沅箭一般沖了出去。
學長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
沖進休息室,衛景沅一把掀開幾個正在動手的alpha,将牆角的餘亦舟護在身後。
不遠處的宋揚用力的擦去臉上的血痕,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衛景沅,他冷哼一聲,“又來一個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