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餘亦舟被他這話弄得有些迷茫。
“那就都買來吧。”衛景沅嘀咕着走進便利店。
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餘亦舟隻得将那句“我不想喝酒”咽回心裡。
不一會,衛景沅提着滿滿一袋子朝餘亦舟小跑而來。
“給。”白瓶的AD鈣被遞到餘亦舟面前。
“這就是你說的白的?”餘亦舟睜大眼睛,聲音中滿是不确定。
“對啊,專門買來給你解酒的。嗯,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還有這個。”說着,他又從袋子裡掏出一排旺仔牛奶塞到餘亦舟手中。
看着手中哄小孩子的飲料和面前神經大條的少年,餘亦舟真是哭笑不得。
沒想到衛景沅那麼高冷的老闆,少年時候居然是這樣的。
頭頂的路燈依舊溫柔,白日裡喧鬧的人群已如潮水般散去,隻留下空蕩蕩遞到街道和遠處幾家依舊亮着燈的夜宵店。
夜晚的城市總是安靜平和的,隻有時不時路過的風才能聽到這片鋼鐵森林的呓語。
而在這片難得的安谧中,餘亦舟小心地咬了口衛景沅塞來的烤腸,緩緩揭開塵封已久的往事。
微醺的酒意,無人的街道,餘亦舟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說起話來也不再顧忌。
那些本以為會埋在心底發黴腐爛的潮濕往事被暴露在陽光下,翻江倒海般的情緒從心中噴湧而出。
也許是今夜月色實在醉人,餘亦舟明知道眼前這個隻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可卻依舊将自己腐朽,無趣,宛如殘枝敗葉一樣的靈魂剖析出來。
“我不想稀裡糊塗地活着,不想被迫妥協,這次,我隻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他最後說道。
直到手上的烤腸徹底冷了下來,餘亦舟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飽受折磨的這些年,居然隻需要幾句話就能講完。
“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委屈嗎?餘亦舟想了想,應該是吧。
隻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憤怒,絕望的情緒逐漸淡化,當時的委屈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畢竟人總不能靠負面情緒活一輩子。
況且經曆得多了,他也逐漸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宣洩就有人在乎。既然如此,還不如盡力好好活着。
餘亦舟将最後一口烤腸咬下,伴着心中的苦澀一起嚼碎咽下。
一道溫熱的呼吸突然打在餘亦舟的側頸,他偏頭看去,隻見衛景沅正一條胳膊搭在他肩頭。
對方用了些巧力将餘亦舟靠在自己懷中,語氣無比正式:“别難過,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的,誰再敢來招惹你,看我這麼收拾他們。”
撞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餘亦舟像是被其中的真誠
狠狠燙了一下,連忙掙開衛景沅的懷抱。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可餘亦舟還是任它無聲地消散在風中。
就像他明知道對方可能在開玩笑,可還是控住不住地想要抓住這唯一的溫暖。
簌簌聲響,衛景沅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跺了跺腳,“夜深了,該回家了。”
見餘亦舟依舊不為所動,衛景沅不解地擡手揉揉對方手感極好的發頂,問道:“怎麼了?”
一道悶悶的聲音傳來,“那你走吧,我沒家了。”
聽他這樣說着,衛景沅想起剛剛餘尚将他趕出家門的那一幕。
所以他以為自己會抛下他獨自離開嗎?
衛景沅啞然失笑,反問道:“那你不跟我回家嗎?還是說,你想讓我一個人走夜路回家?我可是會害怕的!咱們可剛建立起革命友誼,别這麼狠心嘛。”
他說着,還煞有其事地朝餘亦舟眨了眨眼。
而面對他這副插科打诨的模樣,餘亦舟罕見地卡了殼。
“你……”猶豫許久,他斟酌着開口,“不用了,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去找個旅館對付一晚,等天一亮就去找房子。”
他話音未落,衛景沅的笑容僵在臉上。
不可以!!!他好不容易追來夢裡,怎麼可能讓老婆自己去住旅館!
而餘亦舟見他一直不吭聲,還真的以為他在害怕,趕忙補救說:“那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家?”
“沒事,家裡就我一個,不麻煩的。”
兩人同時開口。
倏然間,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兩人之間蔓延。
衛景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而且你在我家住,正好方便你給我補習,一舉兩得。”
他這話說的又輕又快,像羽毛一樣在餘亦舟耳邊劃過。
“嗯?”餘亦舟疑惑地哼了一聲,“我什麼時候答應……”
他話還沒說完,手背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令他聲音一頓,他微微揚起腦袋,隻見衛景沅正逆着光蹲在他身前,平視自己的那雙眼睛變得濕漉漉的,帶上幾分可憐的意味。
他說:“我爸媽經常不在家,家裡隻有我一個人很冷清的,來陪陪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