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非得是别人治好的,就不能是我自己養好的嗎!”
遲鏡更不信他了,轉身就跑。
然而季逍一擡手,靈力如龍逸出,把少年攔腰撈住,掼回榻上。
遲鏡還想逃,鲛燭的火苗突然爆發,遊竄到季逍掌心,形成了一柄熾烈火劍,直指他的眉心。
刹那間,明豔的火光令人無法逼視,攀升的溫度讓遲鏡不得動彈。
灼灼燃燒聲不止,繞床的軟紅帳一瞬間蕩漾開去,形若萬頃水波。
遲鏡渾身僵硬,在他上方,青年微偏過頭看他,面容輪廓被照得分外清晰。
火光之下,眉如山、目如潭,鼻似雪峰,唇似血染。季逍憑意念化火為劍,遲鏡感覺下一刻就要被火苗舔到,連忙示弱:“我我我不動啦!”
季逍打了個響指,烈焰俶爾消散。
青煙缭繞,室内重新黯淡下來。
遲鏡上一次距死亡如此之近,還是謝陵隕落的時候。季逍輕撫他的眉心,微笑道:“放心,須尾俱全。”
遲鏡一巴掌拍開他的手,驚懼難平。
季逍并不惱,隻柔聲問:“如師尊的靈根修複了?您的身法精進,若猜得不錯,尚在練氣初期。對嗎?”
遲鏡還是不說話,季逍自問自答:“看來,師尊确實活着。普天之下,能喚醒廢靈根,又對您傾心注血者,除他以外,别無二人。”
遲鏡總算擠出一句話:“都說了我沒騙你!”
季逍:“嗯。”
遲鏡猶自喘息,道:“星遊,别犯病了行不行?我們、我們不是盟友嗎……星遊?”
不料,在他喚出季逍的字後,貌似趨于平靜的青年緩緩擡眸,目光中又有什麼東西複蘇,暗暗地燃燒起來。
季逍俯身,覆下的陰影将少年整個罩住。
随之一同瀉下的,還有他取下發冠時披散的長發,質同墨錦,親昵地滑過少年面頰。
遲鏡啞然,不明白慣用的小伎倆怎麼失效了。
他早就發現,喊季逍“星遊”能讓他冷靜些,念起一點舊情。現在季逍确實把舊情想起來了沒錯,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方面去,暧昧的氣息吹動遲鏡碎發,茸茸的讓他發癢。
季逍看出了少年的想法,淺淺笑道:“如師尊,您叫我的字,誠然好聽。可惜我現在一聽見那兩個字,便想起您隻在有求于我時,才這樣喚。我早已不是您心目中的星遊了。你我二人,不必再裝。”
他與遲鏡若即若離,耳鬓厮磨。遲鏡則緊緊地閉着眼,既然跑不掉又不想死,隻能擺出一副千年老屍的姿态,祈禱是死是活給個痛快。
季逍看在眼中,許久未進行下一步動作,若有所思。
若讓外人來看,榻上的兩人軀體糾纏,交頸相依,不能更親密了。
隻有他們倆自己清楚,遲鏡身軀緊繃,充滿抗拒,季逍雖步步迫近,但眼底的審視遠多于情欲,不知在想什麼。
遲鏡先受不了了,睜眼瞪他道:“你到底想幹嘛!”
難道詛咒生效,季逍真的時舉時不舉啦?
“……此處僅你我二人,如師尊猜我想幹什麼。”
季逍尚未回神,随口應道。可是他這一答,好像在誘導遲鏡說葷話。
少年氣息一滞,羞惱地抿緊嘴巴,不吭聲了。
看他跟個河蚌似的,季逍打開芥子袋,取出一粒色澤豔異的丹藥,噙在齒間。
而後,他掐住遲鏡的下颔,趁其受驚張口,舌尖一抵,将丹藥渡了過去。
遲鏡身子骨弱,吃過的仙丹和吃過的飯差不多。他習慣性一咽,丹藥入喉即溶。
遲鏡驚呆了,問:“我今天不是吃過藥了嗎,怎麼又要吃?”
“這又不是您平時吃的。”季逍莫名其妙。
遲鏡:“那這是什麼!哕——”
他掐住自己的喉嚨,但是一點都吐不出來。
季逍好整以暇地起身,散發披衣,手搭膝蓋,說:“當然是春.藥啊。”
遲鏡:“……”
遲鏡:“你說什麼藥???”
他也一骨碌爬起來,果不其然,一股奇特的熱意自體内萌發,呈野火燎原之勢,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
遲鏡按住心髒,怦怦的心跳聲如在耳畔,指尖都透出粉色。
他萬萬沒想到,季逍會這樣對自己。
遲鏡呆滞片刻,迅速往後靠,整個人團進被褥,隻剩一雙烏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恨恨地望着青年。
他們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季逍不急不躁地靠牆而坐,面色愉悅,欣賞遲鏡焚身的情态。
身上太熱,遲鏡快融化了。
可是當着季逍的面,他但凡動一下都想立即去死。遲鏡暗暗發誓,如果他現在失控、真的做出了什麼淫行,隻要能清醒過來,就立刻從續緣峰之巅跳下去。
少年面色潮紅,漂亮的眉眼像剛燒過釉的瓷器,瑩潤而易碎。他仰起臉,精巧的喉結上下滾動,煎熬極了。
季逍面露憐愛,眼神卻猶冷然,幽幽地說:“如師尊,無端坐忘台的門徒遺物,雖是下三濫的東西,但在同類中也算出類拔萃的。您用着如何?”
遲鏡:“……滾!”
“啧。看來藥性欠佳。難道我殺的是個低等門徒?所謂第一魔教,不過如此啊。”季逍自說自話,忽然放低聲道,“您若實在難受,大可以命我去請師尊。弟子定不負所托,隻要您告訴我師尊在哪兒。”
遲鏡的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
季逍的聲音極具蠱惑,險些把他勾得說好。遲鏡緊咬齒關,灼人的欲念伺機翻騰,更兇猛了。
季逍接着道:“難道在您心目中,師尊的安危,比您的性命還重?若您遲遲不得纾解,五内俱焚,亦有可能。又或者……如師尊其實在期待别的解法,師尊不來的話……”
“做你的春秋大夢!!!”
遲鏡氣炸肺了,破口大罵。他的腦子已經化作漿糊,每一刻都在洶湧的潮頭颠簸。但此時的他,僅剩下一個念頭,就是絕不向逆徒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