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潇又好氣又好笑,叉着腰等她笑夠,一把薅住她的尾巴根,還壞心眼兒地用指甲蹭了蹭,蹭的她哼哼唧唧求饒才罵:“你這個小騙子,嘴裡沒一句真的!還敢不敢了?”
“誰說的!”紅鳕張牙舞爪地站起來,緊緊摟上她的脖子,讨好地用鼻尖蹭她的唇角,糯叽叽地說,“我喜歡姐姐,這句是真的!”
柳白潇偏頭躲開她的騷擾,近距離盯着她的眼睛:“真的?”
紅鳕挺起胸脯:“如假包換!”
兩個人争執了半天,最終柳白潇同意讓紅鳕上去,一是因為她身體輕盈,還能緩落,二是看她的狀态生龍活虎,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
紅鳕很快上到最頂上,柳白潇仰頭盯緊她,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
她在上面磨蹭了很久,柳白潇想問問她什麼情況,又擔心聲音太大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隻好拼命向她揮手,但十層樓的高度,光線又暗,上面的人根本看不見下面。
可能這也是兩具屍體一直未被發現的原因。
過了好久,她終于帶下來一個壞消息。
“姐姐,上面有好大的螺栓,擰的太緊了!”
她吹着自己擰紅了的手指尖兒,柳白潇攥過來給她揉了揉,直到紅痕消失。
金屬網,巨型螺栓。
她一說,柳白潇就知道是什麼構造了。
通常這種金屬網都是用大型器械安裝的,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預留出入口,憑人力根本沒法打開。
還好,狩獵小隊-25的機械師蘇九教過她打開這種螺栓的方法,當時是為了顯擺,現在卻救了大命。
她摸了摸口袋,半輩子積蓄的一半花的就隻剩下幾枚硬币。
慘,但值得。
“紅鳕,梯子結實嗎?”
“還算結實,但肯定承不住兩個人。”
“我還得上去一趟,你在下面等着,如果我打開了,就在上面等你。”
“姐姐,你能打開?”
柳白潇抛接着手裡的硬币,沖她眨眼:“姐姐多的是手段!”
她姿勢矯健地飛快爬上鐵梯,紅鳕看着她薄而有力的肌肉,忍不住吞口水。
又餓了。
天空蒙蒙亮,有雪亮的探照燈光不時晃到豎井側壁上,獨屬于晨間的冰涼霧氣彌漫,原來她們在通道和這口豎井裡困了一整夜。
這樣也好,淩晨四五點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時候,便于逃生。
柳白潇仔細觀察過螺栓,松了口氣。
還好,是最普通的那種。
她把硬币插進螺母的縫隙,試着轉動,可能是年頭太長,螺母和螺栓中間鏽蝕了,還好她早有準備,掏出了半小瓶橙黃的油——取自下方的屍兄。
油慢慢滲入螺母,柳白潇挺了幾分鐘,再去擰,如願擰開了。
就這樣,她卸掉了最近的幾顆大螺栓,用力撞了幾下,金屬網邊緣終于被掀開了一條縫,足夠一個人鑽出去。
就算柳白潇體力不錯,一直保持着仰頭發力的姿勢,還是累得渾身是汗,裸露的皮膚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充滿光澤。
探照燈的運動規律她在剛才就已經記住了,所以,在一個最安全的時間夾縫裡,她飛快爬出去。
外面果然是惡魔熔爐,彎彎繞繞的管道環繞在頭頂,不遠處就是一個爐口,灰燼中躺着個“核”,它還沒徹底冷卻,機械手懸在半空并沒落下。
這裡沒有工人,全是自動的,監控有,但不全,未必就會被拍到。
全方位分析後,柳白潇判斷目前安全,就趴到井口沖下面揮手,她相信,紅鳕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在探照燈再次照回來之前,她找了個陰影的角落藏起來,直到聽到井裡傳來甕聲甕氣的:“姐姐!”
柳白潇觀察周圍,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把她拉出豎井,将金屬網恢複成原狀。
“呼——”
紅鳕長長舒了口氣,跟柳白潇肩并肩坐好,望着天際處湧來的鉛灰色出神:“姐姐,你剛才差點砸到我的頭。”
的确,剛剛取下的螺栓和螺母都順手扔下去了,柳白潇沒考慮到惡魔會被高空抛物砸到的可能性。
她笑了笑:“我們不能停留太久,容易被發現。”
說到這個,紅鳕有點開心:“那我們回你家嗎?”
柳白潇側頭看着她,目光傷感:“你不知道嗎?房子被抓你的人燒了,我們沒有家了。”
“啊?他們怎麼那麼壞!”紅鳕的眼睛瞪圓了,看樣子想哭又想笑。
因為剛剛柳白潇說:我們沒有家了。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