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鳕說：“你們不是她的朋友嗎？就眼睜睜看着她在監獄裡過下半輩子？”

蘇九說：“其實我也覺得……”

妃绫說：“要不……”

董雁說：“我們立刻重新計劃一下！”

紅鳕拉着柳白潇藏在被子裡，用很小的聲音把從她離開後的事全說了，她攥着她熱乎乎的手，一言不發。

說不感動是假的。

董雁是沒辦法，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穿一身衣服睡一張床的交情，但蘇九和妃绫根本沒必要陪着冒這個險，再陰暗點想，她們大可以把紅鳕交出去，肯定能撈到數不完的好處。

紅鳕從胸前抽出來一個手機：“這是蘇九給你的，你可以聯系她們啦！但她說要省着用，電量隻有一半，而且她沒随身帶充電器。”

粉紅色外殼，是蘇九平常用的手機。

她打開手機，給置頂的妃绫發了一條“平安”，收獲了一排激動的表情包。

“姐姐，你的被子臭臭的！”紅鳕探出頭，從被子外用力汲取一大口空氣，登時皺起鼻子，“哎喲，外面更臭！”

柳白潇把她按回去：“你們什麼計劃？”

紅鳕指了指手機：“她們說需要準備一下接應的事，肯定在β藥劑失效前搞定，電話聯系。”

“那你怎麼辦？”

明明隻有兩個人，紅鳕還是趴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大串話，搞得她耳朵裡像是爬進了小蟲子。

說到關鍵處，柳白潇喝止：“不行，你不能留在這，一定會被發現的！”

“不會的，白天的時候我就在上面待着！”紅鳕反手抱住她的胳膊，生怕她不同意似的，“我得留下來保護你，蘇九說，這裡面好可怕的！”

“我用得着你保護嗎？你有尾巴的時候都打不過我，更何況現在！”

“但你還需要我帶你從塔上跳下去呢！”

柳白潇歎了氣：“小鳕魚，我已經接受命運了，别白費工夫，我現在就聯系雁雁，讓她們到下面接你。”

“不要！”

“别這麼固執，我已經把雁雁拖下水了，不想再連累蘇九和妃绫。”

紅鳕擠進她懷裡：“她們都願意幫忙！”

“我知道，但這是兩回事！”柳白潇下意識撫摸她薄薄的後腰，“不是鬧着玩的。”

紅鳕用額頭蹭她光滑的下巴，舒服地眯起眼：“姐姐，妃绫說這裡一個星期才能吃一次肉，可能還會被厲害的犯人搶走，一個月才能出去放一次風，但趕上下雨就沒辦法了，一個月才能洗一次澡，可能還不給熱水，我聽着好難過啊，我不想要臭臭的姐姐。”

柳白潇失笑：“哪有那麼嚴重。”

“不管，我們說好一起回A區的！”

紅鳕生氣地昂起頭，聲音有點大，被柳白潇捂住了嘴巴。

昏黃燈光下，她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眸燦若星辰。

“姐姐，你知道嗎？如果剛才我沒聞到你的氣味，出去後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雁雁姐她們肯定也這樣想！”

“如果你現在不走，我一定會回頭來救你，出入城市在某種條件下根本難不倒我！”

“姐姐……”

柳白潇用食指按住她的唇：“好了，我知道了。”

越獄嗎？

也可以，這裡的環境實在不是人待的。

隻是，從這往後，自己就跟人類城市再也搭不上關系了。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就把它還給了紅鳕。

補天塔要求六點鐘起床，還差半個小時了，到時樓層長會挨個監室檢查，然後是早飯時間。

犯人們一整天都沒事情可做，但會有看守巡邏，也可以自願申請做活，做活換到的積分可以兌換監獄裡少見的食物和日常用品。

但六層的很多人都不做活，他們靠勒索其他人為生。

“小鳕魚，就按你說的，白天待在天花闆上，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許出聲。”

“好！我保證！”

六點整，起床鈴響。

柳白潇簡單洗漱，把頭發盤在腦後，露出修長的脖頸。

走廊裡不時傳來呵斥聲，偶爾還有慘叫，估計是哪個敢挑釁權威的犯人被收拾了。

大約半小時，樓層長巡視到6-26，鐵門打開，一個虎背熊腰的女人率先走進來。

她掃了一眼軍姿标準的柳白潇，對照手裡的資料：“狩獵小隊，反人類罪？真是諷刺！”

她冷笑了幾聲，圍着柳白潇賺了幾圈，把她渾身上下都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補天塔女犯人可沒幾個，還是個漂亮的女犯人，真是見了鬼！”她冷哼，“你有什麼要求嗎？現在可以跟我提！”

旁邊的警衛連忙介紹：“這位是沈上尉，補天塔最優秀的樓層長！”

柳白潇雖然對她的舉止很厭惡，但人在屋檐下，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您好，沈上尉！我想申請出去做工。”

她在監室裡，會有看守不定時來檢查，小鳕魚一整天都要待在天花闆上，可太難受了。

她出去的話，就不會有人來，等自己走後，小鳕魚就可以躲到洗手間，能舒服點。

沈上尉多少帶點冷嘲熱諷：“嚴格意義上講，這才是你到補天塔的第一天，幹勁兒是不是太足了點？”

柳白潇并不在意：“我聽人說過這裡的規則，早幹活早受益準沒錯，您說是吧？”

沈上尉輕蔑地笑了一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幹活的，你想去的話，我的确保你的服從性才行。”

柳白潇挑了挑眉：“怎麼确保？”

“我這個人就是坦率！很簡單，服從性測試。”沈上尉伸出一隻皮鞋，低頭往上面吐了口痰，“擦幹淨。”

還沒等柳白潇有所表示，頭頂天花闆上傳出悶悶的一聲：“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