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瞄他一眼，見他淡定從容，一點都不好奇康熙留着董嬷嬷的用意，忽而歎氣道：“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心态就好了。”

趙昌往他身後看一眼，确定空無一人，忙關心道：“師傅是有什麼憂愁嗎？弟子雖不聰明，卻願意為你分擔幾分？”

梁九功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很沒好氣道：“我可是乾清宮的總管，能有什麼憂愁呀？”

趙昌為人能幹，心思靈透，梁九功正是看上他這一點才收他為幹兒子。

幾年相處下來，兩父子的感情不錯。

梁九功作為陪着康熙長大的人，他本以為自己對康熙有幾分了解，可最近幾年下來，他發現康熙的心思越發難以琢磨。

“幹爹，兒子最近一直在監察後宮，确定那些妃子沒什麼問題。”趙昌皺了皺眉，梁九功的态度雖然如往常一樣，可他總覺得有些焦慮含在裡面。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得心中有數，莫要擅自揣摩。”梁九功一聽立即瞪他一眼，特意壓低聲音道，“等年後，這宮裡就會熱鬧起來，到那時萬歲爺自會有吩咐。”

趙昌見他面色凝重，頓覺不安，但作為奴才，他再不安，也得把諸多事情辦妥。

“兒子明白。”說完此話，趙昌就去檢閱卷案。

梁九功在外平複一下情緒，方把冊子交給康熙。

“她在董氏的面前怎麼不裝浮萍依水的柔弱了？”康熙看完後，心下不免有些煩躁。

梁九功見他面無表情，周身寒氣逼人，琢磨一會兒就說：“皇上，衛璎如今是正八品的女官，這官位雖低，但在宮女中卻崇高。”

頓會，他又道：“衛璎好歹出自包衣上三旗，是被家裡養着長大的姑奶奶，她再柔弱，做了幾月的官，這性子也得傲着，不然就辜負了您的信任。”

“朕看她是表裡不一。”康熙将冊子扔在一旁，屈起手指在桌面輕敲。

衛璎不是個老實的，他很确定這一點，可眼看着她一頭栽進絨花裡，不像那些有異常的女子一樣勾搭他，他心裡就很不得勁。

“梁九功，衛璎是真的想做個女官嗎？”停止敲擊桌面，康熙眸色晦暗難明。

“奴才和她接觸不深，不敢擅自揣摩，但通過她的所言所行，奴才倒覺得她很喜歡做官。”梁九功聽不出他語氣中的情緒，整個人不自覺緊繃。

“大清不比前朝，女官制度也不完善，衛璎若有心做女官，這一輩子隻會是個被人踐踏的奴婢。”康熙嗤笑，“衛家連烏雅家都比不上，卻有心搏一搏，衛璎作為衛家女，她怎麼可能真的想要做女官。”

衛瑤美豔的皮囊下全是想要得寵和往上爬的心思，康熙瞧得分明。

衛璎現在沒什麼動靜，恐怕是覺得衛瑤還有機會。

“這幾日就讓她貼身伺候。”康熙想到衛瑤，又思及有古怪的庶妃張氏，神情微冷，“赫舍裡氏一進宮，朕這宮裡藏得極深的牛神鬼蛇也該跳出來了。”

梁九功心裡一顫，頭垂得更低，不敢擡頭看此刻的康熙。

“牛痘。”康熙輕聲道，“它确實是個好東西，可人痘也不差，這赫舍裡氏不如仁孝啊。”

言罷他想到太子，就在第二日帶太子去坤甯宮為仁孝皇後上香。

衛璎伺候在他身旁，為他遞香，目光微不可查地往畫像看去。

見一個美豔絕倫，氣質出塵的女子栩栩如生地立在畫像中，仿若下一刻就要跳出來，衛璎的心不由狂跳。

隻因她看到畫像的眼睛動了一下，等凝神靜氣再看去，卻沒發現什麼動靜，但她相信自己，不敢再看，默默地守在一旁。

她身軀挺直，頭微垂，如同一個規矩禮儀刻在骨子裡的人，莫名給人一種死闆的感覺。

康熙無意間看她一眼，捕捉到她這份死闆，眼裡布滿寒霜，可當目光落在仁孝皇後的畫像上時，他的眼神充滿深情和懷念。

“仁孝，你我夫妻分離快三年了，你可知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他的嗓音沙啞，濃郁的情愫裹在裡面，令人心生漣漪。

衛璎卻直覺不對，思及畫像可能有古怪，她緊張得呼吸不自覺屏住，目光卻盯着地面，不敢往康熙或太子那裡看一眼。

這時康熙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衛璎，你帶人去收拾偏殿。”

衛璎應是，恭敬地退去，然後帶人去偏殿，不想受了一驚：【叮，檢測到金手指「千古賢後系統」，已随機為你複制技能「畫像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