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鬧出這樣的事,都用不着再給将軍府強加罪名了。
不枉他苦心謀劃這麼多,将軍府現在的民心和官望都大不如前,穆宏邈這時候要削減蕭長風手上的勢力,無一官員替将軍府說情。
今日,皇帝的龍攆親自到訪将軍府。
将軍府滿府的人相繼從藥效中緩過來,不記得昨夜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隻全部俯首下跪恭迎帝王。
穆宏邈朝堂上一向寬善的龍顔,此刻隻剩來自帝王的龍威和不悅,“鎮國将軍,朕今日要收回你手中的兵符,你可有怨言?”
蕭長風跪地叩首:“罪臣不敢!”
……
陸觀宴帶走蕭别鶴後找了家隐蔽的客棧,一直到晚上天黑、又看着天亮,美人還沒醒來。
已經沒什麼能再讓他在乎的少年,許久沒有這樣焦急過。
少年焦灼忙碌地抓來過無數名大夫,甚至到後面都去抓皇宮裡的禦醫了,無論來多少大夫、用多少名貴藥和獨門秘術診治,都沒能喚醒床上人。
到後來瘋子少年都絕望了,跪倒在床邊,“哥哥,你醒醒!醒醒好不好?這次我一定帶你走,我不讓人傷害你了!”
美人自始至終沒睜過眼,陸觀宴一直在床邊守着,給美人喂藥,過一會兒就着急地探一次美人還有沒有呼吸、心跳有沒有變弱。
陸觀宴頻繁抛頭露面綁大夫,穆宏邈滿城安插了人抓捕他,行蹤被查出來,皇宮的禦衛将整座客棧和附近方圓半裡内圍住,一點點逼近。
不得不再換個地方,陸觀宴不怕自己死,卻很怕他如果無法在這麼多人面前保護好美人、讓美人再被搶走害死。
陸觀宴抱緊美人,幽藍異瞳帶血,一番殊死搏鬥,沒讓懷中抱的人再被傷到分毫,自己身上被劃傷好幾道口子,最後成功脫了身。
“哥哥,你醒醒,别再睡了。你已經睡了快兩日了。”
陸觀宴這次帶美人逃去了京城外隔了兩座城的地方,比上次的位置更偏僻,拿出一袋金子包下了整座不怎麼大的酒樓,再一次給美人全身傷口上了次藥,一旁喝的藥也正在煎着,陸觀宴蹲在床邊,握住美人的兩隻手伸進自己衣裳裡暖着,焦急又憂心地一次次念叨。
天亮又天黑,第三日。
美人依舊沒有要醒的迹象。
陸觀宴不合眼的連守了美人兩日多,夜裡一不小心握着美人的手睡着了,美人的手從掌中滑掉下去的一刻,陸觀宴瞬間驚醒,重新握住了美人的手。
燙。
陸觀宴瞳孔縮了一下,重新摸了摸美人的兩隻手,還是好燙。
陸觀宴連忙又摸蕭别鶴的額頭、臉頰,心口,好燙。
陸觀宴摸到,蕭别鶴的心跳更亂了,呼吸也時深時淺。
陸觀宴吓壞了,從床邊爬起來,低聲叫:“哥哥!”
陸觀宴再一次去皇宮裡綁禦醫。
“治不好他,我剔光你身上每一根骨頭!”
被選中的禦醫兩腿抖個不停,“我……我盡力一試。”
又過去幾個時辰,天又亮了。
蕭别鶴還是沒醒來,從燙人的高燒變成中燒。
陸觀宴的行蹤再一次暴露出去,以防被梁國皇帝或者堰國來抓他的人找到,帶美人一路往與京城更遠的方向去,又換了個地方。
蕭别鶴昏迷第三日的夜晚,一睜眼,入眼的第一眼是少年與他十指緊扣的手掌,第二眼,是少年那張十分獨特妖冶的臉,隻是那面妖顔上此時十分疲憊,還有無盡的擔憂。
陸觀宴第一時間看見美人睜開眼,所有疲态瞬間不見,驚喜地喚道:“哥哥,你終于醒了!”
在無數大夫看過的情況下還昏迷了三日多,可見蕭别鶴狀況有多差。
隻不過,早産三個月,又從小就處在那樣的環境裡,蕭别鶴原本身體就不好,隻是後來進了軍營,學武又比其他人有天賦,才讓人忘了這件事。
忘了,就無畏一再的傷害。
蕭别鶴醒了,卻依舊十分虛弱,薄薄的唇沒一絲血色,費力地偏過來一點頭,清冷淺淡的眸子看往妖孽小瘋子臉上。
蕭别鶴用力地輕笑了一下,問他:“你是恨我,還是喜歡我?”
自小隻能被欺負,讓蕭别鶴養成了高度戒備的能力,因此,即便體力負荷,沒辦法醒過來,蕭别鶴也聽見了、記住了這幾天偶爾片段的事。
記住了對方冒死也要救走他、千鈞一發之際仍不肯放下他、替他擋刀。
還從沒有人為他做到過如此地步上。
蕭别鶴眸子順着兩人十指相扣的手,落在少年的手臂:“你流血了,不處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