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國私密在梁國國境内埋伏了多支精銳暗兵,為了抓回這個讓他們損失慘重的三皇子下了血本。
堰國來要人,與梁國當即起了沖突,稱不交出人即刻與梁國開戰。
穆宏邈權衡之後放了人。
再後來,有消息說,堰國的瘋子三皇子陸觀宴,被堰皇折磨死了。
堰皇還沒得到想要的東西,氣急敗壞下将火氣發洩到梁國身上,對梁國宣了戰,十萬兵馬氣勢洶洶已經将梁國境界包圍。
梁國内這幾日混亂不斷,各種人禍天災,負責對死囚行刑的劊子手也數日前一夜之間全部被人砍了雙手。
原本昭告天下對蕭别鶴三日後的淩遲刑被迫推遲到七日,如今時日到,梁國外患不斷,出戰迫在眉睫。
穆宏邈再一次噩夢中驚醒時感受到恐懼,莫非是,天意也不讓他殺蕭别鶴……
也對,這當初可不就是天選出來的人,降生天邊自帶五彩祥雲的天選之子,曠世神才……
穆宏邈頭顱劇痛無比,比以往任何一次頭疾發作都難以忍受,仿佛也是天意對他的懲罰,痛到穆宏邈失聲,張口呼救的話都喊不出來,在金光璀璨的龍榻上醒來,又從龍榻上痛昏過去。
第八日,更改後的大梁“叛徒”少将軍行刑日。
蕭别鶴這個大梁曾經的戰神,如今已經沒了任何威望,即便時至此刻,也沒有替他求情鳴冤的百姓和官員。
可笑的是,生養蕭别鶴的将軍府,蕭别鶴以自己命換下來的整個将軍府,也無一個人來看他。
穆雲斐道:“父皇,堰國軍馬就快壓進來,不能再等了。實在找不到合适人選,兒臣願意率軍前去。”
穆宏邈面容威嚴深沉,“不,有人選了。”
穆雲斐:“是何人?”
他父皇好不容易借此次收走了将軍府的兵權,将軍府雖然全員無罪釋放,不過是為了向百姓展示皇帝的仁善寬德罷了,誰都知道,如今的将軍府,名存實亡。
穆宏邈仿佛幾天之内蒼老了好幾歲的臉上,輕輕張開渾厚的唇,一字一頓說道:“蕭,别,鶴。”
穆雲斐鋒眸一凝,疑惑地看着皇帝。“父皇又……不殺他了?”
穆宏邈近日受頭疾和夢魇折磨的眼神蒼老空洞,定定地看着刑場正中央的人,還有烏泱泱來看行刑的百姓。“不,他必須死,也一定會死。”
還差半刻鐘便到行刑的時辰,高座上的帝王突然擡手。揚聲道:“少将軍實乃天降奇才,朕這一生最是惜才。雖犯下此番大罪,然,朕還是于心不忍。宣朕命令,釋放少将軍,再給少将軍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堰國宣戰大梁,戰火迫在眉睫,便由少将軍親征,替朕守住大梁的城池!”
皇帝聲音一出,全場嘩然。
身邊離得近的大臣已經急着跑過來勸說:“不可啊,陛下!您對将軍府包容至此,怎知他們往後會不會變本加厲?又是如何寒了其他百官的心啊!萬萬不可再由蕭别鶴領兵出征!”
“對啊,陛下,您就是太寬厚心軟了,梁國有您這樣的君王是我們之幸,可是這件事,還請陛下三思啊!”
穆宏邈提高聲音,“不必再說,朕心意已決!朕憐惜每一個有才之人,也愛大梁的每一個子民,朕相信少将軍這次一定不會再讓朕失望!”
蕭别鶴病得昏昏沉沉,血黏在身上幹了又流,感覺自己都臭了。
時隔八天第一次被打開手上和腳上的鐐铐,蕭别鶴睜開眼,感覺有光明的地方天似乎也沒那麼亮。原來,雙腳取下了鐐铐也沒輕多少。
陸觀宴沒有來。蕭别鶴聽到人說,他已經死了。
陸觀宴因為他而死,他害死了那個唯一真心待他的少年。
蕭别鶴知道,皇帝不會讓他活。
世人眼中的少将軍,永遠都是穿上戰甲威風凜凜,脫了戰甲白衣翩跹、清風霁月的樣子,鮮少有見蕭别鶴狼狽過。
給蕭别鶴開鐐铐的小吏官看着他如今慘狀,一臉不屑譏笑,“我們陛下仁善,不忍心看你這個天才隕落,還給你戴罪立功機會,還不快叩謝陛下!”
穆宏邈臨刑前釋放蕭别鶴,準許蕭别鶴直接回到将軍府,沒有對蕭别鶴進行任何限制。蕭别鶴并未馬上回去,拖着虛弱的病骨和一身髒衣,一直等着求見穆宏邈。
蕭别鶴:“敢問皇上,我能領多少兵?”
穆宏邈:“明日你便會知道。”
“我知道皇上沒打算讓我活。戴罪立功是假,借這次讓我名正言順戰死才是真。”蕭别鶴聲音冷靜平淡,甚至帶着些滲透人骨髓的冰冷,讓聽的人頭皮發麻,下意識心虛。“希望陛下,不要拿一城百姓的性命當玩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們都是你的子民。”
穆宏邈心思再一次就這樣赤裸裸被說出來,惱羞成怒拍禦案:“能殺你,朕損失一城百姓又何妨!”
蕭别鶴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嘴角譏諷地笑一下,“那你真是,離亡國不遠了。”
……
将軍府依舊其樂融融,今日,原本的刑場上,沒一人去看蕭别鶴,卻都在給蕭清渠過生辰,整座将軍府張燈結彩。
蕭别鶴回去時,無一人搭理他,反倒都避之不及,躲避瘟神一般。
然而今日,其實隻是蕭别鶴自己的生辰而已,并不是蕭清渠生辰。
蕭清渠比蕭别鶴其實要早生出十幾天,正因此,劉奶娘那時候有奶水,才會成了蕭别鶴的奶娘,将一生下來就被扔掉的幼兒蕭别鶴養到四歲。兩個孩子看着一般大,蕭長風和夫人領養蕭清渠時,便将生辰也改到了與蕭别鶴同一日。隻是後來,過生辰的幾乎就隻有蕭清渠,蕭别鶴才像是那個原本就不屬于這個家的多餘者。
隻有一個年輕的男仆從,看見蕭别鶴時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躲着,而是畏畏縮縮的跟上來,像有什麼話想說。
蕭别鶴回頭,看往他。
那名小仆從緊張地走了幾小步朝蕭别鶴走更近了點,又緊張地看着蕭别鶴,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是一個木質雕刻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