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的,旁人随便唠叨幾句就覺得是在鞭笞自己的不是。
可有心思的,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無論是誰,做了事兒,做了光明正大的,可以被褒獎的事兒,總歸是要跳脫出來為自己描眉畫唇,增光添彩。
前世的周勾雖然做事兒很不地道,但是總喜歡給自己帶上什麼高高的華貴帽子,以此求得安康;謝妙言同他一起,自然也是如此。
對此,謝韶知道這話對他來說并非貶義。
笑得動人,周勾揮着扇子,自顧自地咂舌品茶,還不忘點點頭,以表示謝韶說的很合心意;而後眯着眼睛,落在謝韶身上。
“今日的妝容到談吐,都比上次好了許多,不知對我,三姑娘有何見解?”
奉承的話誰都愛聽。
謝韶恭敬,雙手乘着禮節準備再說些,可門外小厮高聲喧嘩着,是謝妙言來了。
隻見她今日換了套平日裡從來不會穿的青藍色衣服,臉上的脂粉氣息少了許多,更襯托出少女的溫婉較弱,一雙眸子本就若桃花含笑,嘴唇淡淡的,似乎沒有染上血氣。
不僅如此,今日的簪子钗子,也是換成了桃木、銀器,一改昔日的金玉寶珠為主。
在門前、陽光中一站,整個的就是亭亭玉立超凡脫俗,那叫一個賞心悅目。
客人觀摩的仔細,謝巧令不肯放松。
他稍稍松了口氣,悄悄地打量着周勾;很顯然,比起不懂穿衣打扮、還不曾養護雙手的粗狂謝韶,他更中意深藏閨閣中的謝妙言。
縱然樣貌上謝妙言遠比不上謝韶清麗脫俗、宛若雲宮仙子般渾然天成的氣質,可俗話說的,人靠衣裝馬靠鞍,就體現在這兒。
孫氏見狀,剛忙拉着女兒的手說道,“方才你那個庶女妹妹已經對着嬷嬷行過禮了,表現的可真是好,你作為嫡出的女兒,當然會更好,周大人對你也是厚望有佳啊!”
聽到阿娘介紹謝韶的如何如何,謝妙言有些不爽快,她來,純粹是耐不住催促。
可背書學禮儀這種事兒,她怎麼能行呢?
且不說昨日掉進了水池臭烘烘的,澡洗了早休息,哪有時間做這些事兒,再有,那便是今朝整理妝容頭發,也要花些心思。
謝妙言盯着謝韶,默默咬緊了後槽牙。
“周大人冒昧,昨日落水不得安生,今日特意來請罪了,嬷嬷的課業不曾完成,不過娘親說妹妹的更好,那不如請妹妹多來幾遍?”
“再者,知書達理不分長幼有序,妹妹做的好了,姐姐當然也要學着妹妹。”
謝妙言雖然不同詩書,可柔弱裝病這種事兒做的很足。
隻見她斜着身子,似乎要倒在地上。
孫氏心疼的不行,趕忙伸手來扶着女兒,又聽周勾笑道。
“既然姑娘病了,那隻好隔日再見,下次見着姑娘,大抵是…”
周勾揮着扇子掃過下巴,“哎呦,巧了,我也是等待着姑娘的大駕光臨,屆時還請姑娘多多指教了。”
既然這麼說了,那周圍人可算是松了口氣。
隻是謝韶,掐算着指頭等待着門外好事兒的發生;她站在所謂的哥哥和父親身邊,靜靜地期待着謝妙言會如何解釋接下來的事兒。
看到周勾沒有生氣,自家小女兒謝韶表現得也算是中規中矩,謝文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剛端起茶杯淺嘗半口,還沒咽下去,就聽到小厮們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
“三姑娘的院子失火了!”
來報信的小厮蓬頭垢面的,氣喘籲籲,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灰塵,臉上也是黑一塊、灰一塊的;還不等他再多說兩句,周勾揮着折扇又開始“關心”。
“失火?”周勾看向謝巧令,“怎麼偏偏三姑娘的院子失了火?”
謝巧令真的覺得無語。
親妹妹啊,防不勝防;他一拍桌子隔空的氣流彷佛都要吹到謝妙言的臉上。
他壓着聲音,問道,“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哥哥,你空口無憑的,可是要将求證據。”
“再說了,這夏日炎熱,妹妹的屋子裡頭東西自己着起來了也說不準,怎麼偏偏就賴上我了?難道就因為我跟妹妹不合?就可以被随意栽贓?”
謝妙言從來不會辜負她的名字。
當第一次知道姐姐叫這個名字時,謝韶覺得很羨慕;特别是她和謝巧令的名字,加起來完全就是“巧言令色”的絕妙之處。
二人不光能說會道,總是有扭轉是非的能力。
衆人的目光落在謝妙言身上,她臉不紅心不跳,神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