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為政”四個大字躍然于牌匾之上。
苡鸢卻瞧着諷刺。
或許趙雲乾的真身卻有此番報負,欲乘青雲之志,兼濟天下蒼生。可他的影子卻完全與他的本意背道而馳,與人狼狽為奸。
看久了,便覺着有些不對勁。
苡鸢擡手生出一團碧色火焰,直直朝上空打去,牌匾重重落下,零散碎着,而裡面居然還藏着一方暗格。
司寇翾見狀,立刻踩在書案上,伸手去夠。
銀票上百張,書信數不盡。
字字句句清楚寫着甯骁與皇宮派來的迎接隊伍的所有動向:通通絞殺,一個不留。
布局之大,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去往陵州的路線,皆被他們事先預料到,每一步都暗藏殺機。
若他屍首被發現,他們隻需禀報一聲妖匪作亂,世事難料,便可以輕飄飄地掩蓋甯骁死亡的真相。
父子二人相别多年,僅僅有過幼時的一面之緣,他們之間又能有什麼感情呢?
此局布置得不錯。
隻不過忽視了苡鸢這一變故的出現。
她将這些證據一一放入了一個小錦囊中,看着不過四寸,卻能無盡地塞下很多東西。一轉眼,錦囊就在手中消失不見。
司寇翾早就見怪不怪,可他還是隐隐擔心:“那這個牌匾怎麼辦?”
苡鸢淺淺笑,擡手一揮,這間書屋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她拍拍手,心情聽着不錯:“走吧。”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如何做到這般神通廣大。
他還愣在原地不動,苡鸢扯了扯他的衣角,問:“你到底走不走?”
天已經慢慢亮了起來,昨夜算是相安無事。
她甚至找到了最至關重要的東西。
正午時分,甯骁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第一句便是:“顧賀怎麼樣了?”
身上的傷已經結成血痂,在他起身的那刻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來不及喊疼,就要下床,若不是司寇翾攔着,隻怕傷口又要裂開了。
他單手擋在甯骁眼前:“有人在看着了,你不必擔心。”
甯骁把腳縮回,面對他冷若冰霜的一張臉,有些膽怯:“那位姑娘呢?”
“你說的那位姑娘就是我說的那個人。”
“噢。”
他冷淡的語氣無不讓甯骁察覺,自己有多讨人厭。甯骁清楚,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隻會讓人徒生厭煩。
沒辦法這三個字挂在嘴邊太多次。
甯骁思來想去,最後說了一句對不起。
“等我回了全嶺,必定将手中的積蓄全部贈予你們……之前答應你們要請聖上為你們加官晉爵之事,恐怕我要食言了。”
司寇翾倚在床邊,漫不經心地側頭盯着他看,“你不去陵州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這一路上,因為我的出現而造成死傷無數,如若前往陵州的代價是踩在他人屍骨之上的,我情願不要去什麼陵州,也不要這王爺噱頭。”
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做噩夢。
枉死之人死不瞑目的畫面一直在腦海中纏繞着他的每一處神經,他仿佛被逼到懸崖峭壁邊,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不如死得不要這麼自私。
“我和苡鸢可以助你前往陵州。”
吸妖體質,一路上可以打打殺殺,好像也不錯。
甯骁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随後是欣喜,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看到司寇翾堅定的眼神,他确定這是認真的而非玩笑。
他難以置信地瞪着雙眼:“你們……當真?”
試探的話一經出口,他便與自己辯駁了起來:“不行,與我同行必定兇險萬分。你們萬不可因為我而選擇冒險。”
“一些妖怪罷了,不過爾爾。”他坦然。
在甯骁還在猶豫不決時,他又補充道:“你和顧賀的傷勢,苡鸢已經看過了。最多今夜,他就能醒來。等他修養好了,我們便去往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