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狠狠剜了我一眼後又突然氣沖沖走得飛快,他的公寓離會場很近,走個一刻鐘就到了,走一刻鐘是不算什麼,競走一刻鐘這點運動量對他們天天耐力跑的人可能也不算什麼,但我在後面跟得腿都要斷了。
啊?不是要去吃飯嗎?
我不敢問,我什麼話都不敢說,反正餓不死。
好在他回到公寓就恢複正常了。
不,也不能說是正常。
星海隻是停下了,但還是一言不發,氣氛于是就在沉默中走向凝重。
現在想想星海光來這個人雖然很容易急眼,但他爆完了就是爆完了,性格直率,情緒穩定,我和他之間從來沒有出現過超過5分鐘的吵架,就算是那所謂的“吵架”,也更像彼此心知肚明的鬥嘴。
“為什麼不說話?”他突然出聲。
“……”我觑了一眼他的背影,坦白道,“你好兇,我不敢。”
星海光來的胸腔突然大幅度地起伏,他轉過身看我,氣急敗壞地質問我,“你什麼意思?!”
啊?不是應該問你自己嗎?
我估摸着自己應該能自由發言了:“什麼什麼意思?”
“裝什麼傻啊你這家夥——”他額頭爆出一根青筋,“今天去謝粉會的不是你?要影山簽名的不是你?”
“……是我啊。”我遲疑着回答,“不還是你給我發的邀請函嗎?”
星海又不說話了,他将視線挪開,又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直視我的眼睛,語氣磕磕巴巴的,還咬到了舌頭:“那!那天——你為什麼要qi,qi,親……我?”他好不容易把話完整地說完,但是熏紅的耳廓在大白天特别顯眼。
那天,喝酒那天?
我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為數不多的腦細胞飛速消耗,大腦在那須臾間宣告罷工,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喉管裡自顧自流出來:“啊?我怎麼随便親人啊?”
“誰知道啊!”他瞪着我,突然間意識到什麼炸開了毛,“等等,你這喝醉了親人不會不是第一次了吧?!”
這我倒是可以秒答:“我都是自己喝的。”
星海光來不太相信,瞟了我一眼:“真的?”
“真的真的!”我保證道,“我隻親過你一個人!”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又振聾發聩,等我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才發現星海早已一屁股坐在玄關地闆上,他左前臂平放在膝蓋上,右手肘借着膝蓋向上支起,指尖慌亂地摸索着後腦勺的頭發,有些狼狽地把臉埋進了臂彎。
“可……惡……”星海光來嘀咕着,毛茸茸的頭頂露出一個小小的發旋,兩邊耳朵紅得幾近滴血,“這算什麼啊!”
塵埃在空中靜靜飄落,我的世界燈火通明,我突然很想得到一個答案。
「因為你從小到大都很叛逆啊!」渡邊的聲音穿破光陰來到了這裡。
啊,确實。
我看到海鷗飛過長野,下意識去追尋羽翼卷起的氣流。
我說那不是屬于長野的鳥,又持之以恒地将他留在我的畫闆上,如果将無意識的沖動提煉出一個具體的名字,想必就是出于我心底不便言說的欲望。
我蹲下來,小聲地和他承認錯誤:“對不起喔,星海,我其實偷偷畫了很多不穿衣服的你。”
“哈?!有沒有搞錯啊!!”他擡起頭,雖然臉上還是紅得一塌糊塗,但仍舊氣急敗壞地吐槽着我,“不管怎樣,這種時候都應該說「我喜歡你」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