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就是因為這種理由??”
“幹嘛?”
“還「幹嘛?」”光來咬牙切齒地說,“你,還真好意思因為這點小事鬧這麼久的别扭。這份道德覺悟,聖人嗎你!”
“說得好過分啊光來。”你窩在沙發裡,聽他劈頭蓋臉的吐槽,時不時插嘴反駁兩句,“我也煎熬了好久呢。”
這次光來發火發得時間有點久,有這麼生氣嗎?
“哈。”他不滿地冷笑了下,伸手把你嘴邊的煙抽走,“自尋煩惱的人沒資格借煙消愁!”
“我知道,嗯……我也不是說接受不了自己做錯事情。”你把腳擱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讓兩個大拇趾翹起來互相打架,你擡頭看向光來,“我是接受不了理想和現實的落差。”
“我以為光來和我之間偶爾拌拌嘴但總歸是相互理解的朋友,但是,「诶?這種話真的隻是拌嘴嗎?不會隻有我以為這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吧?」”
“……你又不是故意的!”
“無意的惡意才傷人吧。”
“……”光來撇撇嘴,“那哥哥都該下十八層地獄了,還不是好好地在做瓜皮醬菜。”
“你就是想太多了!”他直接下定論,“這次也是!”
你伸手搶過煙夾在手裡,吸了一口,歎氣:“雖然不太可能,但是這次要是真的被我牽連到怎麼辦啊……”
“最多也就是失去商業價值。”光來打斷你,“我又不是靠那個吃飯的。”
“你知道在我之前,國家隊沒有選用過一米八以下的攻手吧?”他揚起嘴角,是有些嚣張的笑容,“如果那些家夥真以為能用輿論就能影響正選的結果——”
“那就試試。”
你呆呆地仰頭看他,指間長長的煙灰懸而不墜。
“最壞的結果——不能用愛好養活自己,僅此而已。”他垂下眼看你,“我隻想打球,也知道球隊經理會為了商業效果簽下明星選手。那群家夥實際上的水平,可能也就D2那樣。”
“但是以日本代表的身份在世界舞台上打球,是為了赢。”他的眼睑半斂,眉毛卻高高挑起,“想也知道那明顯是菜鳥立入禁止的吧?”
随着星海光來的話音落下,窗外蟬鳴大噪,共鳴的鼓點在黑夜中起起伏伏,目之所及哪裡都沒有蟬,又好似哪裡都是蟬。
強大,真是為所欲為。
你彈彈煙灰,指間夾着的煙隻剩下短短半截兒。光來的眼睛,還是光來的眼睛。哈,又是這一句不新鮮的廢話。
“——星海選手有點太帥了吧!”你又是感慨又是誇獎。
“這還用說!”光來的下巴微微昂起,嘴角翹得老高,顯然是非常飄飄然,即使是成熟的24歲,這種讓人熟悉的臭屁和得意依舊不減分毫。
“既然能有這麼成熟的内核,為什麼還會認為我喜歡日朝啊。”你支着下巴緊接着吐槽,“直男的戀愛雷達是不是都會有點問題。”
光來翹到天上的雞屁股瞬間一僵。
過了幾秒,他才說:“……誰叫你一直把哥哥挂在嘴邊。”
而你堅決否認此事,并強調:“明明是你總是主動和我說日朝的八卦。”
“我那不是看你暗戀哥哥太可憐了!”光來終于一語道破真相。
“不對吧。”你質疑地看他,“單戀就算了還要從你嘴巴裡聽他和别人的愛情故事,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光來面露吃癟,半晌狡辯道,“說出來讓你死心……有什麼不好!”
“hunn——”你不置可否,視線和他錯開,落在他微微發紅的耳廓上,然後頓住。
這個模樣的光來對你來說是陌生的。
你後退半步,看向光來的時候依舊需要把頭輕輕擡起。對,你的幼馴染從高一開始破殼,自此他在你們之間的身高勝負裡一直遙遙領先。
但今天,此時此刻,這是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軀體。
「性别意識的覺醒,往往是愛情的萌芽。」
你的腦海裡沒由來地冒出這句從前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的話,而過去零碎的畫面也随之紛至沓來,優裡西中不算寬敞的走道,鷗台足以俯瞰整個校園的天台,上下學那條細窄的小巷,一到三月多喜田家的春櫻就會漫過圍牆洋洋灑灑地盛放,清晨的霧,冬天的霜,雙棒冰棍長短不一的兩截兒,蟬鳴或風聲,紅豆餅和編織繩。
星海光來和玉置心地。
踉踉跄跄,說說笑笑,走走停停。
被陡然挂斷的電話,忙音是期待落空的羞惱強裝出來的體面,那麼之後的沉默是什麼呢,是飛鳥強行挽住落羽,還是他不甘就這樣認輸。
“哈哈。”你沒忍住笑了起來,掩飾性地又把煙抽短了一截兒。
原來所向披靡的小鳥,也有不可告人的弱點。
“笑什麼!”他不爽地瞪你,耳尖紅紅,像個皮薄餡多的紅心湯圓,随後他将視線落在你指間的火星,找到順理成章的理由撒氣,“還抽?!”
你餘光瞥向将要燃盡的煙卷,但目光始終落在光來的眼睛上。
夜色野蠻生長,海綿濾嘴碾進煙灰缸,你慢悠悠地走近他,在他警惕的眼神裡正大光明地偷襲,沒有經肺過濾的煙嗆得燒眼,沒有新手能在這樣濃重盈室的尼古丁中幸免。
光來也是。
“你!”攜着尼古丁的煙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聲音戛然而止,被嗆得隻能一個勁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