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梅室打電話問我這件事的後續,當時正好亞馬遜物流上門送貨,我空不出手拿手機,于是點開免提一邊拆快遞一邊說話:“也沒什麼特别的,就那樣啊。”
我回得漫不經心,梅室同樣不以為意,顯然她打這通電話的重點也不在此。
“白布他最近這段時間氣壓不太對勁啊。”揚聲器裡的聲音突然低了兩個度,她壓着嗓子跟我嘀咕,“你發現了沒?”
“啊,有嗎?”
“有啊,哎,我本來就不太擅長和他這種人相處啊,而且聽說在腫瘤科他就是和同事鬧得不太愉快才轉過來的。”
“還好吧,他脾氣也沒有那麼差啊。”我在門口置物櫃的抽屜裡找美工刀,“而且他轉過來之後工作壓力小了很多,也是好事嘛。”
“平時也挺客氣的。”我補了一句,“他對你們都還用敬語呢。”
“我也沒有背地裡說他的意思,就是最近那股由内向外的氣場特别明顯,這家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啊。”
“喔,他有點不爽嘛。”我用刀刃兩下劃開透明膠帶,取出包裝盒裡用以填充的泡沫塑料,“因為我拒絕了他的求婚?”
這個快遞運輸過程中肯定收到了擠壓,光看磨成碎粒的一角我就知道。這種四分五裂散開的泡沫塑料一點都不好收拾,粘玻璃、粘手、粘地闆,甩又甩不掉,捏又捏不幹淨,總之難纏得很。
物流界什麼時候能來一場墊料革命讓充氣袋徹底上位啊。
那時候我絕對會放煙花慶祝的。
好不容易把網購的吸吸杯從裡面扒拉出來,我撕開家裡存貨不多的膠帶開始善後,半晌才意識到電話那頭梅室好像過于安靜了。
她知道我和白布從初中到大學都是校友,可聽到這個爆料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狠狠震驚了一把。
她想繼續往前八卦,但我是不會把自己與白布之間堪稱黑曆史的故事扒開來告訴她的。
當然也不會說自己去年像傻子一樣自我感動以連上9天班為代價試圖成全白布和坂口小姐之間不存在的婚姻。
學生時代單方面暗戀白布結果人家早就知道了硬是裝到二十幾歲這種事也同樣不必再提。
梅室好奇我拒絕他的原因。
“因為他白布賢二郎,學曆含金量比我高,sci比我多,還是個該死的帥哥。”我人機棒讀。
“……請你不要報他的優點好嗎?我問的是為什麼拒絕,拒絕!”
“這就是根本原因啊。”我收拾完東西回到廚房洗了洗新到的杯子,把它反過來扣進瀝水架後才繞過島台回到客廳一口氣把自己摔進沙發,不忘給她舉例,“比如我冬天洗完澡不穿襪子開空調,這件事很普通吧?冬天很冷,那就開空調,那既然開了空調,穿不穿襪子也無所謂吧,又不會冷,對不對?”
“但是白布絕對會掃我一眼,然後發出冷笑說「不穿襪子那确實是要冷到開空調」。”我越想越氣,“他那種冷冷淡淡面無表情的腔調,嘴那麼毒——關鍵是我還沒法反駁!”
“這和他是科研能力強的學霸大帥哥有什麼關系?”
“梅室小姐,他的頭銜已經很多了,請你不要再繼續給他加冠詞。”
“哈?”
“對我這種鹹魚來說,和精英交往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很大的壓力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