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期待,就也不會痛苦。
端起一杯清茶,攤開一本圖書,在悠然的午後,尤麗絲懶懶散散地享受着自己的假日。
罪人監獄位于海上的燈塔。
被關在監獄的她,不斷地做着平靜無波的美夢。
除了夢中失真的景物,她就隻能接觸到塔頂代替日月的燈光。
那捧光照在她的掌心,不分晝夜地為她帶來一絲光明。
“就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隻有自己。沒有矛盾與紛争,沒有衰老與死亡,不知是多少人渴求的理想鄉啊。”
伸出手,尤麗絲托起一隻藍色的蝴蝶。那隻蝴蝶令她想起女神藍色的眼睛。
“小東西,你是故意的嗎?”
她歪着頭,彈了彈蝴蝶的翅膀,見證着它展開雙翼逃走的一幕。
磷粉簌簌而下,在她的指尖反射出迷人的色彩。蝴蝶斑斓的彩衣為輕觸它的女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膜。
逗弄了令人想起藍色眼珠的蝴蝶,尤麗絲将目光轉移到擺放書籍的桌子。
今天的讀物……
“是科普類别的呢。‘神明的新娘’,最差勁的民俗不過如此。”
翻開書的第一頁,尤麗絲就扶額微笑,似乎在說“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沒辦法,夢裡的書,都是根據她的記憶變出來的。
她不可能拿到講述未知之事的書本啊。
但事事都莫名和黑暗女神産生了一絲聯系,實在是不好的預兆。
“那就看吧。總歸是打發時間,看什麼都無妨。”
草草地翻閱着講述民俗的書籍,尤麗絲心潮起伏,思緒不自覺地飄飛到許多年前。
*
那時,還是一神統治的舊神紀元,與後來十神分治的新神紀元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舊紀元的世界是一張白紙,而創世女神則是随心所欲塗抹紙張的存在。
祂不懂愛,不懂分享,也不會對造物施展溫柔。
因此,祂要求造物為祂的付出支付報酬,換言之,也就是獻祭。
黑暗女神還沒有迎來她的時代。
尤麗絲也還沒有和她建立起非同一般的關系,就先被選中,成為了創世女神的祭品。
“村莊每隔十年要為尊貴的女神獻上一位新娘,以此祈求神明,保佑我們風調雨順。
你就是這一次的新娘,尤麗絲。”
父母出面,告知尤麗絲即将面臨的悲劇,并綁起了她的手腕腳腕,把她丢進儲備糧食的貨倉以待祭祀。
“說是新娘,根本連女神的面都見不上,就會被丢到水裡淹死。”
尤麗絲被繩索綁得很緊,無法行動,好在嘴巴沒有堵住,可以自言自語聊以慰藉。
她不想死,可也不想反抗村民的意志,就這麼消極地等待。
等待轉機,或是無可避免的命運。
黑暗女神就是那時出現的。
她的腳步輕盈如風,長袖柔美地飄過貨倉狹小的窗口。
尤麗絲被那一抹黑紗吸引了,小聲地求救道,“這裡有人……能不能幫幫我啊?”
她怕聲音太大,會被村民聽到,因此不敢擡高音量。
那抹水墨似的紗袖飄走了,證明路過的人沒有聽清。
這令她有點失望,可又長舒了一口氣,能夠安心等候神秘的死神了。
死亡為何會令人産生期待呢?
是親人将它賦予她的緣故嗎?
尤麗絲是個山村裡土生土長的女孩,野貓一樣,獸性難馴,能夠讓她乖乖聽話的也隻有至親之人了。
“希望死後,有人在我沉沒的水面撒一捧花啊,就算紀念過我了。”
想象着花瓣順水漂流直至天際,尤麗絲也露出甜美的笑容,感覺得到了聊勝于無的安慰。
“你想要什麼花?”
一道沙啞的女聲将她從浮想聯翩中驚醒。
尤麗絲擡起頭,看到了美麗的黑衣女人。
後來,她才知道,那就是象征着死亡的黑暗女神。
那時,她隻知道沉浸在女人的美色之中,呆呆地張大嘴。
在偏僻的小村子,她從未見過這麼氣質超群的家夥,一出場就令萬物失色,優雅到無以言表。
“你想要什麼花?”
女人又耐心地問了一遍。
她藍色琉璃般的眼珠,晶瑩剔透,閃爍着星空的光芒。
“玫瑰。代表愛情的紅玫瑰,可以嗎?”
那一刻,尤麗絲心髒撲通亂跳。
她對神秘高貴的女人一見鐘情了。
女人攤開手掌,冒出了一支豔麗的玫瑰。
她把玫瑰交給尤麗絲,也揮揮袖子解開了捆綁尤麗絲的繩索。
尤麗絲接過紅玫瑰,昏頭昏腦地跟她離開了家鄉,從此再也沒能逃脫任她擺布的宿命。
“我是您最忠誠的部下,是您的耳目心腹。您可以任意驅使我,如同驅使您的左手和右手。
但凡有令,我必完美達成,絕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