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沒來得及細問,就馬不停蹄趕回了家,一開門,就看見家政阿姨正急得攥着手機在客廳裡打轉。
“先生你可算回來了!就在屋裡,你快進去看看吧,門鎖上了,我敲了也沒人應!”
陳謹趕忙沖進卧室找到了客卧的鑰匙,顫抖着手對準門鎖,打開了房門。
房間裡沒有開燈,能聞到很濃的血腥味,林延坐在飄窗上看着窗外,手臂上纏了厚厚一層繃帶。
“那個,那個先生我先走了……”
陳謹按開了房間的燈,這才找到了味道的源頭——一件帶血的白襯衫被随意丢在地闆上。
林延換了件幹淨的上衣安靜靠在窗邊,見他進來,也隻是分神瞥了一眼。
陳謹這一路趕來,氣都沒能喘勻,對上這人淡淡的目光,氣更是不打一出來。
“你怎麼了?”
陳謹撿起地上的襯衫丢進了垃圾桶,指腹不小心蹭到的血漬,隐約中夾雜着林延的信息素,準确來講,是這間屋子裡都萦繞着那股有些陌生的味道。
“我媽還是希望我們在一起。”林延啞着嗓子把話吐了出來。
陳謹從床頭抽了張紙擦了擦手指,坐在床邊,仰頭看向了林延。
“條件你提,不會很久,醫生說最多能撐兩個月……”
陳謹腦袋就像斷了根弦,怔了半天,都沒能把這句話消化完畢。
“你什麼意思?”
“求你。”林延低眉順眼望向他,嘴裡低喃了一句。
陳謹心跳錯了一拍,看着林延這副模樣,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出什麼事了?”陳謹語氣軟了下來。
“卵巢癌,晚期。”
林延說這話時神色依舊淡淡的,隻是眼角不停滑落着眼淚,清冷通通化成了悲涼。
陳謹僵在了原地,這些年他真的有把林母當成親媽照顧,雖說早知林延和母親多有不和,但人不是憑空就能長這麼大的,再加上林母對他也和親兒子無異,突然出這種事,他也能代入林延的心情。
“不會很久,兩個月後我會主動離開,不再打擾你的生活,陳謹……”
“我去看看媽。”說罷,陳謹就起身要往門外走。
林延連忙翻身下窗,從身後拽住了陳謹的衣角。
“對不起……”
陳謹霎時瞪大了雙眼,還沒擡起的腳被重重釘在了地闆上。
這三個字不是他想要的,但林延說了,他又沒法反駁。
人是不會幡然醒悟的,林延的道歉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交易。
可就算是交易,陳謹也沒法甩手離開了。
“何必呢?”陳謹沒有轉身,注意着語氣和緩道。
拉住他衣服的手好像松了,不用他掙開,那衣料就自然垂了下來。
明明是同樣的話,明明林延也跟他說過,明明知道這話有多冷,走到這一步,陳謹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不該是這樣的,兩個月而已……
商人當久了,權衡利弊早就成了他下意識的第一位,既然是有利可圖的交易,他又為什麼非要虛與委蛇半推半就呢?
陳謹冷笑一聲轉過身來,說:“如果我說要你給我生個孩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
林延臉色一白,放大瞳孔遲疑看着他,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事的可行性。
陳謹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句,“玩笑”兩字還沒說出口,撲天的信息素朝他湧了過來。
“會。”林延苦笑道,身體卻上前一步,伸手撫上他的臉。
陳謹能感受到渾身的血液在急速升溫,就連林延的觸碰都像是電流般酥麻難耐。
他趕忙後退幾步,抵在門闆上極力調整着呼吸,蹙眉定神瞥了林延一眼,就立刻拉開房門退了出去。
太胡鬧了,陳謹心想。
就他現在這個身闆,不碰到信息素都會不定時爆發易感期,碰上病原體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陳謹勉強從兜裡掏出手機給秦隅發了串消息,搶在自己意識喪失之前,把自己五花大綁鎖在了床上。
Alpha的易感期因人而異,有的是想毀滅世界,有的是想占有一切,他的就不太一樣了,溫和又窩囊,信息素的控制上頭後,他眼裡的世界就都沒有了光,消極又懶的反抗,嚴重的時候也隻是會想對自己下手。
當視覺淡去時,聽覺就敏銳了起來。
“何必呢?”
“你能不能放過我?”
“我根本就不愛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