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灼這場手術做的很長,足足到中午十二點那扇門才完全打開。
手術總體來看還算順利,但是他哥還沒能完全脫離生命危險,需要在ICU裡觀察,具體要多久還得看身體恢複情況。
這驚心動魄的一上午,陳謹都已經記不得醫院下了多少張病危通知書了,每簽一張小媽就得哭半晌,從淩晨到現在,哭的眼睛都腫成了杏仁。
一家人守在門外不吃不喝,就面對面幹坐着,好在他哥搶在下午前下了手術台,不然沒等他哥出來,小媽和他就得先倒一個。
信息素過度消耗後,他的身體本來就弱,經過這一折騰,連站起來時都眼前一黑。
媽媽陪着小媽去了家屬休息室,絲毫沒給陳謹一個眼神。
陳謹挪着步子往自己老婆哪兒趕,走到一半,發現方逐清還坐在原地,硬生生陪了這大半天。
“手……”陳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透了,輕咳一聲後,才稍稍恢複了些正常。“手術很成功,但是我哥還沒醒,師哥也别在這兒坐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逐清扶着把手站了起來,狀态比他要好的多。
“不用了,我下午還有場戲,就先回劇組了,這邊有情況的話,麻煩師弟跟我說一聲。”方逐清拉了下衣擺,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嗯,師哥放心。”陳謹一夜未眠感覺自己腦子都轉慢了,跟方逐清揮了揮手,就拖着殘軀回了腺體科。
照舊清理完信息素後,陳謹開門進了房間。
林延今天的狀态要穩定很多,屋裡的Omega信息素濃度不是很高。
“回來了?”林延踩着拖鞋迎了過來,見到陳謹後急忙加快了腳步。
陳謹身心俱疲,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林延身上,把人籠在了牆角裡。
“林哥,我好累……”陳謹把頭埋進林延脖子旁,邊嘟囔邊閉上了眼。
“今天食堂燒了白灼蝦仁,還有咕噜肉,你先吃點飯,然後再洗澡睡覺。”林延順着他的脊椎骨摸了摸,信息素裡安撫的味道重了起來。
陳謹聽話照做,吃飯時困的差點一頭栽進碗裡,簡單沖了個澡,就鑽進了被子裡。
“林哥,林哥……”陳謹身上沒剩多少力氣,還強撐着朝林延伸手。
林延按了開門的按鍵,把護士放了進來,陳謹的手被舉起又放下,等他慢慢悠悠反應過來,想要去看時,人已經走遠了。
林延掀開被子躺在了他的身邊,操控着拉上窗簾後,整個屋子裡的光暗了下來。
“營養液,睡吧。”林延擡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熟悉的信息素又一次包裹上來。
陳謹聽的一知半解,迷迷糊糊就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夕陽都紅了,林延倚在他身邊看着手機。
“醒了?”林延把手機放回床頭,低頭撤了撤身子,跟陳謹平躺在一起。
陳謹勾着林延的腰,把頭埋進林延懷裡蹭了蹭。
“我去看看哥。”陳謹悶在林延胸口嘟囔了一句,話畢立馬爬了起來。
“我要不要跟去看看。”林延掀開被子,坐直了身。
陳謹心裡暗暗琢磨了一下,說:“以後去吧,哥哥現在還沒出ICU,等穩定一點了,我帶你過去。”
這不是先決條件,最重要的還是要挑一個他媽媽不在人日子,盡量避免婆媳矛盾發生。
林延興缺缺地點了點頭,把被子又蓋了回去。
陳謹過去的時候,陪護室裡隻剩媽媽一個人了,母子倆正面碰上,誰也沒先開口。
還好沒讓林延過來,陳謹心裡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反手關上了門,倒了兩杯水坐到他媽媽對面。
“媽。”陳謹先開了口,把水杯推到了媽媽面前。
他媽媽并沒有理睬他,目光一直盯着玻璃窗那邊的病床。
“林延那邊治療很順利,醫生說年前就能出院回家了,我最近接了個電影,再過幾個月就能拍完了,認識了不少前輩,大家都很照顧我,可能是看在小媽的面子上吧。”陳謹接着絮絮叨叨道。
“最近天要降溫了,媽你早晚注意着點,也别讓小媽穿太少。”陳謹嘴上說的乖順,可眼睛卻不敢擡一下。
話音落了許久,他媽也沒半點回應,陳謹跟着他媽的視線朝窗子裡望了一眼,幾台精密的儀器上跳動着不同的數字,無數根導線從病床上拖延下來,他哥插着氧氣管安靜地躺在哪兒,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看的人心驚膽戰。
陳謹出神的看了很久,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強忍着憋住眼淚站起身走到門前,臨開門時,留戀地回頭朝屋裡望了一眼,剛好看見他媽媽開口。
“你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