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和林延紛紛放下手上的活計,一個攙着方逐清,一個彎腰撿着石榴,場面簡直不要太好看。
“沒事的伯母,阿灼跟我鬧着玩呢。”方逐清好死不死提了一句,左手捂着臉頰,眼底濺起一層水霧。
“你松手,我看看,還好還好沒有破皮。”他媽媽關心完受害者後又轉頭看向了一旁輪椅上的方逐清,擰了擰眉毛,最後歎道:“你,唉!”
“起風了伯母,先把阿灼推進去吧,我臉上沒事,一會兒回去熱敷一下就好,不耽誤拍戲。”
方逐清看着就是那種從來不幹壞事的好孩子模樣,這會兒捂着臉頰說着體貼話,就更招人心疼了。
“别一會兒了,我去給你拿條熱毛巾,這要是耽誤工作就不好了,你把你哥推進去。”他媽媽輕輕拍了拍方逐清的肩頭視作寬慰,轉頭對他嚷了一聲,接着就進了拐角去找熱毛巾。
陳謹傻站在原地,看着他哥黑着臉惡狠狠瞪着方逐清,林延懷裡抱着石榴陪在他身旁,擡眼跟他短暫對視。
“沒事吧師哥?”陳謹跟着問了一句。
“沒事,我來推吧,你和弟妹也收拾了東西就進去吧。”方逐清扯掉了一直捂在臉上的手,先他一步握住了陳灼的輪椅。
沒等陳謹再開口,方逐清就優哉遊哉推着陳灼上了台階,明明有斜坡,卻非得連着輪椅一起抱着上了台階。
“林哥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陳謹接過林延手上的石榴放進桶裡,定定看着那兩人的方向問道。
“嗯。”林延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兩人收拾好外面後,特地等了一會兒才進去,為的就是能少碰上些風波。
屋裡那張八仙桌頭一回兒坐這麼多人,兩兩一組坐在一邊,就是看着對面他哥的臉色不是那麼和善。
方逐清手上捂着塊粉色的小毛巾,乖乖坐在陳灼旁邊,還主動幫助正了正碗筷。
陳謹依樣畫葫蘆學着擺了擺林延面前的,隔着桌面在桌底悄悄牽住了林延的手。
還是幸福的,如果今天方逐清不來,那主角肯定就要落在林延頭上了,這麼一想,他這個師哥的到來也算是給他和林延減負了。
四邊坐齊了三邊,要是秦隅在的話,就剛好四角齊全了,就是不知道這人現在哪裡去了。
陳謹心裡一空,盯着缺了的那一邊走了下神。
“人齊了咱們就開飯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
他媽媽這個自家人是看着林延說的,從桌上多添的那兩道湘菜也能看出這頓飯的意思。
林延彎着眼淺淺笑着,桌下被握着的手,反向攥緊了幾分,微微偏過頭對着陳謹擡了下眼。
“小方第一次來家裡吃飯,不知道你是什麼口味,今天就先将就着吃點,以後愛吃什麼就讓小灼告訴我。”
“謝謝伯母,我吃飯不挑嘴,以後常來家裡蹭飯,還希望伯母别嫌棄。”方逐清端着水杯站起了身,還沒完全站直就被他哥一把拽了下來。
“不用客氣,小灼你拽人家幹嘛,你以後想來就來,你家裡沒意見就好。”
還沒等當事人發話,小媽就先轉過頭咳了起來,她面前沒什麼重口味的菜,想來是被這話嗆着了。
“好,那就辛苦伯母照顧了。”方逐清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絲毫沒在乎一旁黑着臉的陳灼。
陳灼今天能回家過節已經算是醫院特批了,在吃食上還是按着醫囑吃的營養餐,也怪不得他哥剝了半天石榴,一個顆也沒往嘴裡送。
餐後蒸的那一大鍋螃蟹擺上了桌,陳謹挑了個最飽滿的剔好肉遞到了林延面前,滿臉期待地看着自家Omega享受自己的勞動成功。
以往看着媽媽恩愛就覺得自己能做的更好,苦練多年的手藝終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林延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耐不住陳謹動作太過娴熟自然,沒一會兒就在碗裡堆了個小山。
兩邊人各自忙着手上的活,這次眼亮的變成了空在一側的方逐清。
這一頓飯吃的還算圓滿,散場後陳謹和林延回了醫院,方逐清也跟着陳灼一起回了去。
四個人坐在一輛車裡,一時半會兒沒人出聲說話,但單從後視鏡裡來看,他哥的心情應該算不上好。
受臨走前小媽的囑托,陳謹務必親自把他哥送回病房裡,隻好先讓林延在車裡等着,自己跟在兩人後面上了樓。
“不裝小白兔了?”電梯門才關上,陳灼就盯着鏡子裡的方逐清冷嘲了一句。
方逐清沒有答話,拉了下輪椅上的薄毯,低垂着目光像是若有所思。
“說好了一夜情,怎麼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陳謹心下一驚,不敢想這話是從他哥嘴裡說出來的。
“沒有下次了,小謹我們走。”電梯門開後,陳灼扯掉腿上的毯子丢在了身後,歪頭瞥了他一眼,緊接着就垮下了臉。
陳謹心裡有些發毛,但始終還是向着他哥的,從方逐清手裡奪過輪椅推了出去。
本來他心裡還竊喜這事能成,看他媽媽的态度應該也是多少有戲的,方才吃飯那會兒氛圍也還算融洽,怎麼才脫開視線,他哥就對着方逐清翻臉了?
他從方逐清手裡搶走輪椅的時候,壓根沒敢探頭看鏡子裡兩人的表情,這種别人感情上的紛争,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參與。
陳灼的病房在走廊盡頭,陳謹沒再注意電梯的開關聲,一股腦推着他哥往前走,就在他刷臉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方逐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身後冒了出來,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往後一拖,搶先進門把輪椅帶人拽進房内,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了門,把陳謹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