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榆踏上這個大巴,她戴了個鴨舌帽,一身緊身牛仔褲、沖鋒衣。
領隊是個三十五左右的男性,一身精壯的肌肉,宣傳頁上的退伍軍人看起來是真的。
“請大家準備好,系好安全帶,這趟行程從西甯發車到玉門關再深入腹地一些,中間有幾處景點集中活動,其他請大家待在一起,最起碼兩人一組活動。”
自行分組之後,文榆落單,領隊将她還有一個女性組了個隊,“我們三個人一隊,中間的任何情況都要請示。明白了嗎?”
另一個女生看起來年紀很輕,“收到,領隊!”
文榆看着他,不做聲。
領隊“啧”了一聲,轉過身去罵了聲,“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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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啞巴組隊的感覺并不好,啞巴雖然不說話,但是是隊裡給錢最多最爽快的,不得不當祖宗供着。
周青然平時看着默不作聲,實際上暗中留意每一任的動向,隊裡還有個生活委員,是他的助手,年紀比他大,大家都叫他老張。
周青然看着圍着篝火坐着的一群人,老張坐在啞巴旁邊,夜裡這邊很冷,大家都穿上了羽絨服,老張把自己唯一的毛毯給文榆。
文榆審視他一會,丢回去了。
老張吃力不讨好,但也不惱,拿回來蓋在身上,回頭還和文榆說着什麼。
周青然頭上青青一片,都是新長出來的毛茬。他一摸光溜溜的腦袋,扶着腿坐起來,拍拍屁股,“大家喝口茶,順便介紹介紹自己吧。”
人群被鼓動,大家熙熙攘攘讨論起來,另一名女生湊近文榆,把她往這邊拉過來,“你嘞美女,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何梅笑着問她,她眼睛不大,但特别亮。
“我叫莊文。”文榆胡說了個名字,何梅笑了,“和你很配的名字啊。”
“我叫何梅。”
文榆點點頭,“你好,何梅。”
周青然腿長,腰間若隐若現的腹肌讓所有女生跟随着他。
周青然提起來燒水壺,給每個人倒水,為老張倒了水之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也就是文榆和老張的中間。
何梅若有所思。
“大家好,我叫張傑,我是一名教師,上個月檢查出來甲狀腺癌症,想着出來散散心……”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沒什麼愛好,我的太太出車禍死了,我沒有孩子,我老婆最喜歡西北這邊的風土人情,我帶着她出來看……”
“我叫何梅,我是一名大學生,我休學了,我想讀萬卷書之前,先走萬裡路。”
剩下的就是文榆了。
周青然喝了一大口茶,覺得燙了喉嚨,咳嗽幾聲,隻聽到身邊這個看似柔弱的女生說道:“領隊呢?”
他擡起頭,發現所有人都看過來。
“我叫周青然,是一名退伍軍人。”
他掃視,“沒什麼别的原因,就是喜歡探險,所以做了這行。”
幾個小姑娘亮閃閃看着他。
“到你了。”周青然挑了下眉,也看着她。
“我叫莊文,”周青然再一次挑眉看着她,隊裡隻有他和老張知道全部人的信息,“之前當小三,後來那個男人甩了我,因為他老婆回來了。”
周青然忍住笑意,老張眼神晃了晃,拿出個小本子,寫什麼東西。
“當然,他給了我一筆錢。”
文榆做完介紹,沒人插科打诨,她看周青然,發現後者似笑非笑。
這一天,他們各自安營紮寨,文榆的帳篷不聽使喚,在何梅的幫助下,她們紮起一半,但是歪歪扭扭,文榆看着剩下的一根支架,“這個是哪裡的啊?”
何梅也不會用。
就在這時,一陣煙味飄了過來,周青然叼了根煙,二話不說把他們的拆了。
他指揮着兩人,重新搭。
搭好之後,文榆累的直接睡覺了。
文榆和何梅一個帳篷,迷迷糊糊中,何梅來到身邊,似乎在她身邊圍繞了會兒,然後離開進入自己的睡袋,打開了盞電燈,文榆吓得一機靈,但是沒立刻醒來。迷迷糊糊睜眼後,發現何梅在手機上打字。
可能在和親人保平安。
文榆睡不着了。
起身,何梅也吓一跳,“我把你吵醒了嗎?”
文榆搖頭。
緩了會兒,文榆才回過神,發現何梅還在看着她。
“我去找點吃的。”
文榆除了帳篷,發現大家都亮着燈,睡覺的人寥寥無幾,她找到插了個棋子的帳篷。
“周青然?”
裡面拉開條縫,周青然單眼皮的眼睛看着兇,“有事?”
“有吃的嗎?”餓了。
“呵。”他沒說有,也沒說沒有,隻聽到裡面另一個聲音,“有有有!”老張把帳篷完全拉開,掏出自己的背包,“牛肉幹,豆腐幹,汽水,想吃啥?”
零食很多,泡面、餅幹之類的反而少。
“有泡面嗎?”
“有!”
文榆拿上泡面,去篝火上取下水壺,泡了泡面。
天上的星星很亮,文榆躺在草地上,旁邊可能是牛糞,文榆和牛糞眼對眼,“噗嗤”笑了。
“笑什麼?”周青然到了身邊。
文榆穿了一身橙黃色的羽絨服,在這樣的山野裡格外顯眼。
她的所有裝備都是最好的戶外設備,很難看不出來她确實很有錢。周青然不相信她的說辭,但也保持懷疑的态度。
“領隊,這裡的星星一直這麼亮嗎?”
周青然想了想,也躺了下來,“有些時候是,最起碼這個月是這裡最漂亮的時候。”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帶了些口音,文榆覺得好玩,之前的朋友說話字正腔圓,少了點活人味兒。
老張也出來了,披上了他的毛毯。
“真冷啊。”
“是啊。”文榆拿着泡面回了帳篷,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說再見。
老張對着火堆,拿出來蘿蔔頭一眼的筆寫着日記。
周青然也看着天,好像也沒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