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說話,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
小和尚見狀道:“施主這是受了重傷,你不必驚慌,這裡是靈山寺,師傅說,這裡對你而言是絕對安全的,你放心吧。”
少年聽到名字後,放松了不少,他被追殺了一路,好不容易逃之夭夭,卻被一輛馬車撞暈過去,他依稀記得模糊的輪廓,看來馬車内的人也是來靈山寺的。
小和尚靠近床邊,道:“施主,你可要食點東西?”
少年搖了搖頭,自己沒什麼感覺。
小和尚道:“施主,還是要吃點的,我現在給你整碗白粥過來,這對恢複身體有幫助的。
少年輕幅度的點了點腦袋。
此時的寺廟,大殿内,燭火搖曳,映照着佛像莊嚴的面容。僧人們整齊地排列在佛前,雙手合十,低聲誦經。誦經聲如潺潺流水,帶着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與鐘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在向天地訴說着虔誠與敬畏。
寺廟的庭院中,幾株古樹靜靜地伫立,枝葉間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清脆悅耳。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香爐中升起袅袅青煙,帶着淡淡的檀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心神甯靜。
夥房裡,炊煙緩緩升起,早齋的準備工作已經開始。幾位僧人忙碌着,鍋中的粥散發出淡淡的米香,與寺廟的甯靜融為一體。
随着粥一勺又一勺的勺起,在空中如瀑布般直流到碗裡,時間也到了卯時。
大殿内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沒有。
房間内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幾聲遠處鳥雀的啼鳴,清脆而悠遠。突然,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份甯靜。“咚、咚、咚”,聲音清晰而有力,将屋内熟睡的幾人給吵醒。
陶姨大聲問道:“有何事情?”
門外的和尚道:“哦彌陀佛,施主們,可要吃粥?夥房那邊已然準備好了清粥。”
陶姨道:“謝謝提醒,我們收拾一下就去。”
門外的和尚回道:“如果施主們要吃粥,你們出門右拐一直直走即可抵達夥房。”
陶姨回複“好”字,外面的和尚就告退了。
剩下的兩人也被這大聲的對話給吵醒,黎叁柒皺着眉神色痛苦的模樣,瞬間引起了陶姨的注意,她連忙來到黎叁柒的旁邊,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看來是這裡離那東西太遠了,小姐根本無法适應那東西離的太遠,從而身體扛不住引發的噩夢,小姐啊…遭罪了。
她撫摸着黎叁柒的額頭,試圖為她驅散一份痛苦,可惜,黎叁柒依舊困在夢魇裡,無法蘇醒。
“來啊,來啊!”深淵的盡頭是不斷呼喚的聲音,黎叁柒此時根本無法移動,她渾身被綁住了太多太多的鐵鍊,動彈一分就感覺到刺骨的疼,這明明是夢境,她卻感覺渾身血液跟凝固了一樣,使她身體冰冷無比,更别說去追尋身體的來源了。
真的很奇怪,剛離家,自己就做這麼奇怪的噩夢,甚至她真的覺得渾身好疼,像是有人在撕裂她的身體一樣。
外頭,椿兒起床非常的利索,直接将被子折好後放在一旁,看着陶姨正安撫着黎叁柒,則是有些擔憂道:“小姐這是做噩夢了嗎?”
陶姨看着安撫沒任何起色的黎叁柒:看來夢境隻能是黎叁柒自己來掙脫,才能适應的快。
她道:“我和你一塊去打水吧,讓小姐自己緩一緩,回來時再叫醒她。”
椿兒擔憂的看向躺在床上神色痛苦的黎叁柒,但看着陶姨不容拒絕的眼神,也隻好與陶姨先去洗漱。
——紅色液體一滴接着一滴滴入血潭之中,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黎叁柒被吓的立馬坐了起來,她大口呼吸着新鮮口氣,又是噩夢,入睡就做噩夢,這太不正常了。
黎叁柒拿起被子的一角,往右側一看,發現兩人不知何時去洗漱了,還好沒看見她現在狼狽的模樣,她擦了擦臉頰上冒出的汗珠,一場夢做的她後背都浸濕了汗水,剛剛的疼痛仿佛是真實存在了,那真是奇了怪了。
椿兒端着水盆打開門,看着床上疲倦不堪的黎叁柒,關心的問道:“小姐,你如何了?”
黎叁柒見來人了,連忙扯出一抹微笑,“沒什麼大礙,就是睡淚了,幫我洗漱一番吧。”
椿兒将水盆放置在桌面上,淡淡的“喏”了一聲。
簡單洗漱一番後,便被椿兒拉到鏡子前,雕花銅鏡映出少女蒼白的容顔,黎叁柒任椿兒梳理糾結的發絲,忽覺頭皮一緊,痛得她杏眼圓睜。“小姐昨夜沒睡床上吧,不然這頭發咋回事。”
黎叁柒眯了眯眼,如實回答道:“昨夜思考了一些東西,不知不覺就睡桌上了。”
椿兒将碎發别好,翡翠簪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光。少女對着鏡子顧盼生姿,卻在瞥見鏡中自己眼下的烏青時,眸底掠過一絲陰霾。
椿兒沒好氣道:“下次睡覺在床上睡,你看你,頭發都分叉成這般模樣。”
“下次一定。”
幾分鐘後,黎叁柒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簡直就像換了一個頭一樣,她的肌膚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紅暈,仿佛晨露中的桃花瓣,細膩光滑。眉如遠山,輕輕彎起,帶着幾分稚氣與靈動,眼眸清澈如秋水,眼波流轉間,眼下雖有淡淡的烏青,但卻像是給這種臉填上了慵懶的氣質。她的鼻梁小巧挺直,鼻尖微微翹起,顯得俏皮可愛。唇色如櫻,不點而紅。
她的頭發烏黑如墨,柔順如絲,常常梳成簡單的高鬓,點綴着幾朵小巧的珠花或發簪,
黎叁柒神情的欣賞道:“今天這發型真好看,不愧是椿兒。”
椿兒将東西收起來,道:“謝謝小姐誇獎,下次給你綁新的。哦,對了,陶姨去拿粥了,等等就有的吃了。”
黎叁柒問道:“其他的婢女和家丁醒了嗎?”
椿兒回道:“有些還在洗漱,有些在等粥。”
黎叁柒繼續道:“你等等,去幫我叫人,我有點事情要求他們做。”
椿兒回了個“喏”字,随即開始整理昨日沒整理完的物件。
——
小和尚抱着粥來到少年的房中,就看見老和尚坐在床邊,對着少年說話,“看穿着,昨日應該是個小姐救的你,如今動蕩的厲害,你最好小心為妙……”
“這裡會能保障你是安全的,如今你有什麼想法。”
小和尚湊近,就看見少年伸着手指在老和尚手心緩慢的寫字。
小和尚八卦問道:“師傅,你們在說什麼?”
老和尚道:“你把粥放下吧就出去,不該問的别問。”
小和尚砸吧砸吧嘴,雖然想知道,但是老和尚都這麼說了,他也隻好告退。
老和尚感覺着少年所寫的字,一個“順”字。
老和尚眉頭緊鎖問道:“你确定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