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雪飛舞,飄雪裹挾着碎冰濺起,到人身上卻不痛,反而更似柔和的安撫。
正如霜雪之上的仙尊,白衣澈澈,眸光冷冽,卻有一顆溫柔渡人心。
他遇上這大乘期的魔獸,面不改色,隻是執劍立于衆人之前。
一劍,劃破天地,攝人的威壓和難以承受的熱氣統統消散,一道透明屏障籠在幾人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令人舒适的涼氣。
“待在陣内,不要出來。”
他身形勁瘦卻足夠鋒利,如一把剛出鞘的利刃,清雪一般的衣擺随風飄揚,閃着刺眼寒芒,引人注目。
毫無意外,後邊的目光也的确聚焦于那道霜雪身影之上。
但沈清淮不知道的是,除了這群年輕弟子,還有一人,也專注望着他。
——謝渡在剛剛那快速的時空撕裂中也進來了。
他看着沈清淮的背影,一時間心神恍惚。
好像不知不覺,他徒兒已經成為了能獨當一面的仙尊,不再是從前那個嘴硬的少年,也不會再獨自咽下委屈卻不肯告訴自己。
他那句“師尊助你”,也已經是過往雲煙中最不起眼的東西。
再望去,那一劍霜雪,斬下了腥臭惡心的蛇信。
幽冥炎魔蟒痛到了極緻,咆哮着,一聲聲怒吼不似濕生動物,倒像淬了毒的火龍。
沈清淮擰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當年謝渡一劍将幽冥炎魔蟒釘住之前,是先斬下的蛇信,這幽冥炎魔蟒的全部魔力都存于蛇信之上,讓全身修為看上去一般,也就元嬰期的樣子。
實際上早已是大乘期實力,這也是為什麼它能夠逃過洪荒劫的原因。
按理說,蛇信一斷,這條蟒即使不立刻吐血到地,也差不多了才對。
為何還能這般……
沈清淮心一緊,出招便謹慎起來,敵不動他不動。
獸終究是獸,考慮不了那麼多。
他不動手,那條幽冥炎魔蟒卻管不了那麼多,集聚全身力量,竟然騰空起來,兩隻豎立獸瞳金色褪去,血紅湧上。
這下不用沈清淮震驚,後邊裴江野的提醒已經直穿耳膜:
“師尊,這隻蟒有腳!”
蟒屬于蛇類,普通的蛇妖根本不可能有腳這種東西,除非……它已經在化龍路上!
這個可能性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那些在外邊挽救着扭曲的空間禁制的長老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這蟒蛇有腳,莫非已經變成蛟了?”
“不可能!”另一人打斷,“蛟和龍皆屬妖族,這蟒分明是魔獸!”
“有何不可,萬年之前三族本屬一家,何況這蟒乃是上古魔獸,縱使成龍也不稀奇!”
……
華玄之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奈何謝渡這禁制下得實在複雜,現在被扭曲了就更是難以破解,也不知道剛剛小師弟是怎麼進去的。
他抓緊集衆人之力打算強行突破這道已經徹底扭曲的禁制,但是謝渡這禁制下得非常巧妙,破解時要面對的阻力不僅僅是謝渡的靈力,還有整座秘境自身的力量。
他急得滿頭大汗也沒能徹底破解。
隻盼望着裡邊的小師弟能打敗那異化的蟒蛇。
·
沈清淮總算知道這頭蟒蛇怎麼這麼難搞了。
這頭幽冥炎魔蟒,早就不是普通的幽冥炎魔蟒,而是一條長了腳的怪獸。
這東西元神駁雜,一定是融了什麼别的東西。
魔獸和别的東西雜交不算少見,但這頭魔蟒卻不似普通的雜交種,倒更像是……吞了什麼東西!
沈清淮蹙眉,盯着那雙金色豎瞳,捏緊了手中的玉鸾劍柄,心中警鈴大作。
傳聞龍族肉身強勁而天生神力,妖神本體就是一條金龍,但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如此強大的種族最終在洪荒劫中盡數消亡。
蛟,近于龍而弱于龍。
自龍族消亡後,這種半龍生物就已經很少了。
不過天道雖存的是趕盡殺絕的想法,偶有一兩條漏網之魚卻也不算奇怪。
但,蛟出現在這條幽冥炎魔蟒的元神裡就絕對不是常事!
且不說當年謝渡費了多大力氣才把這些過強的畜生通通封印,光說近千年來,華玄之光剿異種的會就開了不知凡幾次。
沈清淮咬牙,回頭等他出去,這幕後黑手最好藏嚴實了尾巴,别讓他抓到誰幹的這事。
同樣觀察這條幽冥炎魔蟒的,還有謝渡。
他望着這條幽冥炎魔蟒四隻醜陋的爬足,垂眸,陷入了沉思。
沒有人知道,千年前,殺那條幽冥炎魔蟒前,他曾和那隻魔獸有過一段對話,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到所謂“天外天”……
作為交換,他答應不殺那條幽冥炎魔蟒的孩子,舐犢乃是天地常情,但他卻不能放任那條小蟒禍害人間,分明已經把那條小蟒封到了岐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