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臻說:“你看起來,好像不喜歡我來這裡。”
“不是不喜歡,更準确地說是……”星使低吟着,“不放心你,怕你被壞人騙走帶回家。”
雪臻的動作一頓,因為這和記憶裡的那句話有點相似。
——“你什麼都不懂,去了會被壞人騙走,被帶回壞人的家。”
他的主人曾經這樣對他說。
星使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異常,“怎麼了?”
“隻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遇見你之前的事情。”
那雙隐沒于燈火流光下的金色眼睛一閃。
直到此時,雪臻才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回來發現你不在,問了安安。”
“異種入侵解決了?”
“順利解決,”星使回答,“隻有最角落偏遠的地方還殘留着蹤迹,城市内已經完全消滅了。”
“說到這個,”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鐘遠交代一些事情。”
*
鐘遠穿着一件深藍的絲絨長裙,上身罩着一層裸色的紗質,裙擺處層疊的褶層融入金色的絲線,形成星月的圖案,在燈光下如同星河流動。
她面帶微笑看着他撥開人群走過來,看起來倒是比雪臻還像一隻狡黠的狐狸。
“我來是為了提醒你,最近不要随意去都市裡邊邊角角的地方,不管你是為了好玩還是其他的什麼。”
鐘遠的思維很敏捷,“是因為異種沒處理幹淨?”
她的聲音因為周圍的嘈雜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星使不得不靠得近一點去側耳傾聽。
“是的,在逐日庭登記在冊的異能者裡,你是最神出鬼沒,出現在什麼地方都不奇怪的。”
“謝謝你的提醒,”她喝了一口手中的酒,“但你大費周章地來這裡不止是為了提醒我吧。”
“還為了接雪臻回去,”星使擡眼看她,“你為什麼帶他來這裡?”
“為什麼不能?”她反問,“雪臻可能比你想象的要經曆豐富,他的能力足以眨眼間凍住這酒吧裡的所有人,反而需要擔心的是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吧。”
鐘遠說的話不無道理,隻是——
他不知道如何去定義内心的感情波動。
眸光聚焦在鐘遠手中握着的玻璃杯,他說:“你說得沒錯。”
星使隻是說出半句話,就緘默了。
鐘遠試探性地詢問:“但是……?”
“什麼‘但是’?”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呀,”鐘遠擺手,“我隻是感覺你沒說完整句話,後面應該接個‘但是’之類的轉折來反駁我。”
——但是他無法定義。
字句仿佛就在他的唇齒之間滾動沸騰,隻要張開嘴唇就能一股腦地全都傾瀉出來。
他明明隻喝了一點酒,卻覺得有些醉了。
可能是因為周遭的環境吧,他想。
他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從何開始,他給不出一個精确的日期,他也不明白内心洶湧的感情代表着什麼。
如果雪臻是他的朋友,那麼他在酒吧裡和人調情約會,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是嗎?
他為什麼會感情先于理智地阻攔那個男人,現在又為什麼會糾結于此?
奔湧的思緒流轉而過,像是脫缰的野馬,然而迎着鐘遠探尋的目光,他隻能回答,“是關于雪臻,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