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積着一層薄薄的雪,冬天已經過去一半了。
就連雪臻的毛都達到一年中最厚的時刻,按照人類的審美,他們認為這個季節的狐狸是顔值巅峰。
偌大繁華的都市,浸泡在永無止境的黑夜裡,常常會令人忽略時間的流逝。
人們會更傾向于在漫漫黑夜中自發地尋找樂趣,比如關注網絡上的各類娛樂新聞,臨近城市的怪物入侵事件,以及虹羽集團在都市即将舉行的拍賣會。
提到虹羽集團,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烏瑟爾,想到他背後的财富和利益集團,想到經常被他戴在左手上的、昂貴奢華的寶石戒指。
——烏瑟爾就是虹羽集團的标志。
虹羽集團沒有特意宣傳拍賣會,輿論卻像吸水膨脹的棉花傳播開來。
究其原因,隻能是因為此次噱頭最大的拍賣品——“悖論”。
“悖論”的名聲在末日來臨之前就很響亮,末日之後的曲折經曆,更是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陰暗的色彩。
“‘悖論’重達78.4克拉,以其美麗的深灰藍色聞名于世,但真正令它名聲大噪的卻是背後隐藏的故事。”
節目的主持人特意沉下聲音,營造出神秘的氛圍。
“15世紀,戈爾康達礦區附近的祭司,在月圓之夜發現了一枚深灰藍色的鑽石,他宣稱它彙聚了濕婆神‘創造和毀滅’的力量,要以鮮血獻祭才能鎮壓其中蘊藏的能量。”
雪臻将客廳暫時布置成一個小型的影院,此時主持人切換視角,牆壁上投射出“悖論”的影像資料。
“但貪婪的土邦王奪取了鑽石,将其鑲嵌于王冠頂端。次日,祭司離奇自焚,土邦王在加冕禮上突然發狂,用匕首刺瞎雙眼,高聲呼喊:‘我看見了神迹!’”
“鑽石被抛入大海中,卻在百年之後被商船打撈出海,從此得名‘悖論’,因其持有者總是在實現願望的瞬間遭遇反噬。”
星使才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大廈頂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星光也照射不進來,雪臻靠在柔軟的靠枕上,悠閑地吃着薯片。
“自此之後,‘悖論’便輾轉于曆代主人之手。第一代主人是16世紀的瑪利娅,她是香料商人的妻子,因多年沒有子嗣遭遇家族冷落。”
一道聲音不解人意地橫插進來:“又不是看恐怖片,怎麼還不開燈?”
直到此時,雪臻也吝啬地沒有将視線分給星使,“不是隻有恐怖片才需要氛圍呀。”
“瑪利娅的丈夫從東方運來的戰利品中,包含了此顆鑽石,丈夫将它作為結婚五周年的禮物送給瑪利娅。”
“佩戴鑽石的次日,瑪利娅就懷孕了,誕下一對雙胞胎。然而其中的一個出生即夭折,另一個孩子在幼時就顯示出舉止怪異的一面。”
星使帶着一身寒氣進來,修身的基礎款外衣被他随手脫下挂到衣架上,接着在黑暗中熟練地解下腰帶,又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手臂。
“他多次做出‘魔鬼預言’,其他人紛紛認為他可以與魔鬼惡靈進行溝通,最終被送上審判,關押在牢獄中。”
星使坐到雪臻的身邊,雪臻遞給他一個靠墊。
“瑪利娅堅信是鑽石招緻的災禍,試圖将其丢棄到不見天日的井底,然而卻在此之前被盜賊偷竊,自此‘悖論’流落到黑市中。”
“……”
靠在沙發上聽着,星使忽然道:“你對‘悖論’很感興趣嗎?”
“78.4克拉的鑽石呢,背後還附帶着離奇的故事傳說,我确實感興趣。”
主持人講述的聲音還在繼續,成為黑暗中的背景音。
“那你想不想去近距離觀賞?”
雪臻側臉看向星使,毫不猶豫地回答:“想去。”
坐在沙發上的星使體型修長,身姿舒展,流暢的肌肉線條在卷起的襯衫下時隐時現,手中拿着雪臻吃剩的半包薯片。
“後天就是拍賣會舉行的時間了,”星使的聲音清晰,“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來自虹羽集團的請柬,我已經帶回來,放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雪臻回憶起在另一個城市經曆過的事情:“相當于是烏瑟爾的邀請吧。”
他沒有再聽節目中主持人的話語,起身打開燈去找請柬。
那兩張請柬很顯眼,香槟色的封面,鎏金缭繞的紋路,繪出獨屬于虹羽集團特有的紋章。
請柬絲毫沒有拆開查閱過的痕迹,星使應該連看都沒看,就随手拿回來了。
雪臻動作小心地拆開請柬,露出裡面柔軟的信紙,上面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以為這種請柬都是批量寫好的,然而卻發現這兩張有着不同的内容,且字迹保持一緻。
字體排列舒展,勁瘦有力,簽名龍飛鳳舞地落在最下面。
——是烏瑟爾本人的簽名。
雪臻拿過去給星使看,星使用餘光瞟了一眼,“還挺有誠意。”
這個評價讓他拿不準星使是什麼意思,“你不喜歡烏瑟爾嗎?”
“這和喜不喜歡無關,”星使輕哼了一聲,“我去也隻是為了工作,又不會真的買下一兩件拍賣品,誰會喜歡工作。”
*
“早就聽說虹羽集團的拍賣會開辦得如火如荼,”星使的臉上露出标準的禮節性笑容,“直到今天我才親身體驗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