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鳥鳴擾得她頭疼欲裂,她用被子捂住腦袋,眼睛半睜半閉:“什麼時辰了……”
蕭允墨坐在床邊,已然穿戴整齊,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柔聲道:“已近午時了,襄兒餓不餓?”
“午時……” 她翻了個身,勉強睜開眼,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禽—獸—!”
他莞爾一笑:“我給你拿了點心回來,要不要吃一點?”
“要……” 光是坐起就已經耗盡了她僅存的體力,祁襄隻覺得整個身子都是軟的,蕭允墨端着一盤點心走回來,還沒坐穩她便靠了上去,“手擡不起來,你喂我。”
“好,先吃哪個?”
她下巴一擡:“玫瑰餅。”
他小心捏着一塊玫瑰餅放到她嘴邊,她淺淺吃了一口,突然問:“你去看過我師兄了沒有?他傷可好些了?”
“看過了,好些了,你别擔心。”
“嗯,殿下是有孝心的。” 她又咬了一口酥餅,嘴唇觸到他的指尖。
“皇叔聽見你說‘孝心’二字,怕是要急火攻心。”
“哈哈哈……” 祁襄頑皮地笑出了聲。
蕭允墨另一手将她摟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頭發:“我已叫暗衛們去找下山的路了,這裡地形再複雜,也不至于是死路一條吧,那個鬼師娘娘不肯帶路,不找她便是了。”
祁襄點點頭,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盤子:“桂花芙蓉糕。”
他淺笑着,拿起她要的那塊糕點,再次送到她嘴邊。就這樣被他一連喂了幾塊糕點,在他讓她等他去倒茶之時,祁襄突然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一骨碌從床上滾了下來。
“襄兒!” 他扔下茶杯,疾跑過去将她抱起,見她昏迷不醒,趕忙替她将松垮的寝衣理好,又拿起床邊的外衣将她塞了進去。他将她放到床上,跑出去呼叫苗醫,過了一會兒,不隻是苗醫,蕭敬虞,鬼師娘娘與她那兩名常帶在身邊的丈夫也來了,人滿滿站了一屋子。
那苗醫不緊不慢替祁襄把着脈,遲遲沒說話,蕭允墨瞥見床邊還放着的那盤點心,忽然想起什麼,對着赤娆厲聲質問道:“你備的這盤點心有毒!”
“胡說什麼!” 高個子相公怒目圓睜,作勢要沖上來與他對峙。
赤娆卻擡手制止他繼續說話,慢悠悠道:“公子莫急,不是毒,我隻是給祁姑娘身上……下了個不要緊的蠱,絕不傷身的。”
蕭敬虞一聽這話也急了:“下蠱?夫人,阿襄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暗害于她?”
赤娆嫣然一笑:“其實呢,也不能算害她,尤其對十三叔您來說,更未必是壞事……我這個人呢,想要的東西,就必然要得到,你家玄少爺如何都不肯與我成親,我能想的法子,總還是要試一試的。”
蕭允墨幾乎要将牙關咬碎,一伸手便去擒赤娆脖子,她的高個相公飛身擋在她前頭,手中的匕首亮起寒光,蕭允墨頭一偏,下一瞬便捉住了他的腕子,再稍一用勁兒就能折斷此人的腕骨,隻聽赤娆大喝一聲:“公子且慢!”
她的眼中藏着銳利的鋒芒:“公子二話不說就要傷我的人,就不怕祁姑娘的蠱永遠解不了?論下蠱,本娘娘自認第二,那沒人敢當第一,這一蠱,更是唯有我本人能解,還請公子——三思而行啊。”
蕭允墨忿忿地甩開高個子男人,一臉陰鸷死盯着赤娆。
就在這時,祁襄的聲音自床上悠悠響起:“這是哪裡?”
蕭允墨第一時刻沖到床前,緊緊握起她的手:“你醒了襄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錯愕,下一瞬,又變成十足的嫌惡,她奮力将手抽回胸前,語氣冷若冰霜:“你這狗賊怎麼也在這裡?”
蕭允墨與蕭敬虞皆是一驚,兩人對視了一眼,肅王殿下開了口:“阿襄,你怎麼了?還記得我是誰嗎?”
祁襄看見他,神色驟然緩和下來,露出開懷的笑:“師兄!”
蕭敬虞走近床前,甫彎下腰,就被她伸手擁住:“當然記得啊,我與師兄一同平叛來的。”
兩個男人更是一頭霧水,蕭允墨看着在他面前緊緊相擁的二人,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赤娆一臉享受地看着這局面,仿佛在看一出精彩絕倫的折子戲:“這一蠱叫‘惑情蠱',隻要用某人的鮮血入蠱,便能叫中蠱者對此人情根深種,若她原本就有心愛之人,關于那人的記憶也會錯亂,從前的心意也一概想不起。”
蕭敬虞怒瞪了那苗醫一眼:“是你!……借治傷之名,偷取了我的血!”
祁襄不解:“師兄,你們在說什麼?”
被她緊緊捉着胳膊,蕭敬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沒事,你被下了蠱,阿襄别怕,師兄和峻清會幫你想辦法。”
“關他什麼……” 她冷冷剜了蕭允墨一眼,卻連話都沒說完,便痛苦地捂着頭發出一陣慘叫。
赤娆笑臉盈盈:“哦,對了……最好不要在祁姑娘面前提她中蠱的事,不然刺激了蠱蟲,她可是會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