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是周麗:“現在還不被主流醫學承認的一種怪病,患者皮膚常有潰瘍,就認為自己皮下有寄生蟲在遊動,有些創口甚至會冒出各種各樣纖維狀的異物,教科書上其實把這種病稱為妄想性寄生蟲恐懼症,歸為精神病的一種。非常罕見。”
坐在床邊的周昊接口:“所以啊,我見有人發帖說得了莫吉隆斯症,就真的隻是好奇想要個病症資料而已。”
“那你還給人發照片?”周麗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行了,知道你沒對不起遙遙,我就先撤了,回頭這記錄發我一份呗,作為封口費!”
她大概還有事,确認了弟弟真不是渣男,匆匆撂下這句話轉身走人。
蘇岘拖動着鼠标,仔仔細細将不算太多的記錄再琢磨一遍,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一個月前,是蜜糖雪柚淩晨兩點發送的粉色愛心。
這人說的不假,确實沒有撩騷或者蓄意勾引什麼的,可話說回來,也存在以色.誘獲取資料的嫌疑,他沒忍住嘲諷了一句:“學長真是用心良苦啊,隻是明知對方妄想症,還要持續對話,助長她這份畸形的感情越陷越深,合适麼?”
周昊正色道:“你也看見了,我拒絕過也解釋過的,可對妄想症而言,講道理或者解釋什麼的都沒有用,她堅信自己的推理判斷是絕對正确的,認為我隻是在考驗她而已。除了妄想内容,她的認知與智力狀況與常人沒太大區别,隻是多半會同時兼有抑郁症,甚至會有輕生的念頭。學弟,你學臨床的,若是有個愛慕你的人溺水,需要你人工呼吸施救,明知救了人會助長她對你的依戀情緒,但你會不救麼?隻是照片而已,我沒法拒絕。”
蘇岘啞然,學長的反駁很犀利,換做是他,即便是自認冷漠的他,人命關天的時候,那也是沒法袖手的。
可他是真沒想到,遇到的是個有妄想症的女鬼,那執念一事,還是見個面問句話就能完成的麼?
周昊說完,起身到了桌邊,敲了敲桌面,示意蘇岘将鼠标讓給他。
爾後他快速的點開了另外一個對話欄,嘴裡說道:“突然斷了聯系大概一周後,雪柚的家人在網上找到了我,你看看,急成什麼樣了?直到上周,他們還發過信息問過我一次,可見他們現在還在尋找雪柚的下落。學弟,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人……人到底怎麼沒的?”
“我也不知道。”蘇岘實話實說。
周昊臉色更難看了:“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她沒了?蘇學弟,你莫名其妙跑來質問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你,你卻回我個不知道,有點過份了吧?”
蘇岘轉過椅背,直面周昊,眼神卻不由晃過一旁的賀渠。
賀渠略有得色:“我就說吧,幹脆實話實話好了。”
這話确實沒毛病,他沒再猶豫:“學長,你信這世上有鬼麼?”
周昊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調侃道:“學弟,你這神棍之名我也聽過多次了,怎麼,要到我面前表演一回不成?你可别告訴我,你是見了雪柚的鬼魂才找上門吧?”
蘇岘靜靜的盯了人半晌,誠懇的答了個“嗯”。
周昊猛地氣笑了,“靠……你特麼說真的?”可笑着笑着,身前唇紅齒白的學弟依然面無表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隻見他雙手極快速的交纏幾下,嘴唇似乎微微默念了兩句,說道:“你回頭看看。”
即使是大白天,即使是在自己的寝室,周昊也被這神神叨叨的架勢,還有這句回頭看看驚住了,後背發涼的豎起了一身的寒毛。
世上真的有鬼麼?還真的能看得見?
他咽了一口口水,活動肩膀再定了定神,迅速扭頭一看。
一團人形的光暈坐在床邊,就在他剛才坐過的那個位置,見他轉了頭,還擡起疑似右手的部位晃了晃,似乎在打招呼。
世界觀崩塌……重塑,大概花了三分鐘時間。
周昊緊緊閉着眼,再度睜開,光暈還在。
“蜜……糖雪……雪柚?”
蘇岘對他接受的速度表示認可,略有些贊賞的回答:“不是,這是另外一位朋友,生魂,還帶着些陽氣,所以我施術後你能看見光暈,雪柚是死魂,除非用了顯型符,否則你是看不見的。”
周昊深吸口氣,好奇心迅速壓過了恐懼,“不是雪柚,怎麼會在我這兒?看不見,能聽見麼?他能說話麼?”
光圈是微微亮黃的顔色,淡淡的,毫無一點威脅力,他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來個第三類接觸。
“不用怕,是跟着我來的,不會在你這兒停留。”
蘇岘安慰的話語中,周昊眼中的光暈越變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見。“他,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