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這麼轟動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校草啊……蘇……論壇都爆了……”
果然不用一天,這才幾個鐘頭,解剖課上的流言居然都已經傳遍了。
萬河同情的掃過舍友一眼,默默的從錢夾中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還是開兩間房吧,不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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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岘極度低迷的狀态持續了整整一天。
就那冰碴子似的臉色,董方長和樊小光居然沒敢追問昨晚上人到底去了哪兒。
至于萬河,家裡的别墅離大學城不算太遠,經常回了家夜不歸寝的,他們完全沒想到是和蘇岘在一起,于是錯過了拷問的最佳人選。
可這也沒耽誤他們發揮舍友力,陷入了保護我方校草名譽的激烈戰鬥中。
樊小光據守在線上,六小群三大群外加論壇,誰要一提臨1班蘇岘幾個字,他的防禦攻勢就自動開啟了,披小号開怼,動圖刷屏,歪樓,方法多種多樣,務必終結相關話題,比小女生追星打投還要來得盡職敬業。
董方長撞正了一個在課間散播流言的,當場吵了起來,爾後直接升級了真人PK。
以他的塊頭,自然沒吃虧的,隻是運氣不好,恰巧被系主任碰上了,挨了好一頓的批。
蘇岘并不知道兩個弟弟已化身男媽媽,在外替他操碎了心。
昨天社死現場的尴尬勁兒過去了,他其實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這一整天都陷在了内疚與挫敗的無力感中。
上課,吃飯,如常的和同學說話,似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隻是但凡接近他的人,都會感覺到那層無形的低壓。
蘇岘上一次遭遇這樣的打擊,還是在得知梅淺去世的時候。
生老病死他确實無能為力,可賀渠這件事,他卻後悔沒能早點拿出更積極的态度來,要是早些下定決心幹涉,結果會不會已經大不一樣了?
道歉的話說出來有些矯情,他隻是難免的,目光不由得搜索着賀渠,觀察他的臉色,看他微一皺眉就心生憐惜,看他略一沉思就越發低落。
到下課後往家走的路上,蘇岘忍不住停下腳步主動搭茬:“我們現在回煙杆胡同,端子放養幾天了,不知道他情況怎樣。”
賀渠微愣,很有些受寵若驚,這是在交代行蹤?他一條被迫跟随的生魂而已,有必要麼?
家庭地位上升了?
欣喜片刻後是苦澀湧上了心頭。
從最開始刻意勾搭到覺察動了真心,蘇岘對他每一點不同尋常的回應都會讓他興奮不已,可那是建立在不久就會回歸的基礎上,現在呢?似乎真的要以精神體的狀态長久存在下去了,還有什麼資格去肖想其它?
一想到這兒,他就沒了說話的興緻,微勾了嘴角,示意自己知道了。
“怎麼不說話?”
這話問完,蘇岘也自覺有些咄咄逼人,可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現在這個離他三米遠,恪守規矩光笑不說話的賀渠,讓他很有些不順眼,比較起來,他倒甯肯跟着的,還是原來那個沒心沒肺滿嘴瞎撩的風流大佬。
回過神時,琢磨了半天的決定已不覺出了口:“你别灰心,我會請個長假,先去圓象山找林師叔,如果他還在家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如果不在,那咱們就去趟魔都。”
“……好,都聽你的。”
有沒有辦法另說,少年一腔的赤忱卻不能辜負,賀渠微笑着點頭應道。
煙杆胡同口,開始泛黃的梧桐樹葉片中,一溜七八隻小貓橫趴在樹杈上,居中最懶散的那隻藍灰色,幾乎快要溶在傍晚的夜色裡,隻一雙琥珀色的瞳仁幽幽泛着光。
蘇岘一眼就看見了,是他家小端子。
正想開口招呼,端子悄無聲息的幾個跳躍,已經撲騰到了他面前,其餘幾隻毫不猶豫的跟在了它身後,像是列隊歡迎一樣。
“呦,小棍爺,這你家養的啊,天天三餐到隔壁花記小吃店報到,比個鬧鐘還準時,這得是成了精吧?”賣水果的小攤販随口調侃道。
蘇岘彎腰撸着貓,側臉回應:“昂,平時我要上學不好照顧,托花姨幫忙做的貓飯,七叔,你也認認它臉,哪天我家端子想吃口水果了,你都記我賬上,回頭一并給您。”
“貓還能吃水果?那可稀罕的緊,嗐,它能吃得了多少,還什麼錢不錢的,打臉不是?随時想吃了就過來。”七叔眼尾笑出了層層褶子。
“聽見了?那是賣水果的七叔,想吃了就找他。”蘇岘對腳邊端子介紹完,吩咐道:“走吧,回家了。”
端子點點頭,又轉身“喵喵”兩句,後面的儀仗隊自動散開了,一多半串回巷子裡,看樣子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家沒口的就又跳到了樹杈上,姿态閑适的打量着來往路人。
“我去,真成精了……聰明的過頭啊……”七叔瞪着眼嘴裡直嘟囔,蘇岘略略點頭一笑,帶着端子走進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