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長到蘇岘的口舌隐隐發麻,幾乎就想放棄的時候,突然的天旋地轉……
身下毫無反應的賀渠忽然動了,一個反身将他壓在了地面,鋪天蓋地的熱吻當面而來。
鄭子安還在癫狂的笑着,紅色雷電“轟隆隆”的持續劈在護罩上;
趙棠和安勇纏鬥到現在,居然還能将拳頭舞得“呼呼”作響;
林深的二胡琴音時斷時續,音刃不時和電光交接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而這一刻的蘇岘竟然自覺已失聰!
除了身上的那個人,鼻尖那把灼熱的氣息,唇上粗暴到近乎疼痛的啃咬……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了。
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實實的感覺到賀渠的存在。
這讓他終于确信,他的賀老師,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喵的,你們忒麼的要不要打完了再親?”
想再次偷襲卻被鄭子安一腳踢到左腿的端子,一瘸一拐的挨近些,忍不住爆了粗口。
蘇岘驚醒過來,連推帶踹的把身上人挪開。
看都沒好意思再看上一眼,爬起身握緊莫問沖向了邱予成,不,是鄭子安了。
但他沒料到剛才那次重擊,還有與賀渠魂體分割帶來的負面影響會這麼的大。
剛一結印,靈氣微微入體,渾身經脈就像針紮似的疼。
以他現在的狀态,根本不可能施展高階符箓了。一早備在兜裡的那些斬龍符、黃泉引路符什麼的,這緊急的關頭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場。
離他不夠三米遠的地方,鄭子安狂笑着雙手連劃,空中瞬間浮現出七八道血符,每一道都散發着恐怖的威壓。
這威壓甚至強大到讓人懷疑,是否他已經突破了玄學的極限,用符術就能直接對活人進行物理攻擊了。
蘇岘茫然四顧,林深已是強弩之末;趙棠身有陰魂用不了靈氣,而且還在和安勇一追一打;孫泰和還有他的徒弟們徹底暈着,剩下幾個幫手的護着符箓自顧不暇。
端子……忽略不計,反而是賀渠這個普通人,雖然剛剛回魂,可看上去也還算生龍活虎的。
“賀老師!揍他!揍死他丫的!”蘇岘用莫問指着目标,使出了大召喚術。
召喚物賀渠,一邊走,一邊解開雙手的袖扣,握了握拳頭,來不及好好的再次感受自己的身體,長腿三兩個跨步就追到了鄭子安身旁。
“鄭、子、安”他咬牙一字一頓,眼神冷的可怕。
沒等那個癫狂畫符的人反應過來,賀渠已經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左拳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砰!”
鼻骨斷裂的聲音是那樣清晰,鮮血瞬間從鄭子安的的鼻腔中噴濺而出,灑在地面上,濺起些微的灰塵。
“這一拳,是替你外公打的。”賀渠想起自己的爺爺,就忍不住的共情,聲音已低到結冰。
鄭子安還沒從劇痛中回神,賀渠一個膝撞,狠狠頂在他側腰上。
眼看他痛苦的蜷縮起來,再一個肘擊砸向後背,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這一下,是岘岘的,你浪費了他多少時間?”
賀渠的拳頭再次揚起又狠狠落下,“這是我自己的。”指節開始染血,但他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鄭子安驚恐中帶着濃濃的不甘,剛剛才生出天下在手的豪氣,轉眼間居然被個普通人打到說不出話。
他掙紮着想要再次掐訣施法,但賀渠的拳頭比雨點還密,每一擊都精準的打斷了他的動作。
“還想畫符?”賀渠冷笑,一把扣住他的右手腕,猛地一擰“咔”。
鄭子安發出凄厲的慘叫,手腕已經被生生折斷了。
這時候,半空中的雷法再也無以為繼,積雲漸漸地散去,露出一彎銀白的殘月。
靜界符徹底穩固下來,月光穿過透明的護罩,灑在這片空地上。
林深放下了二胡,雙手撐住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旁的孫泰和微微睜開了眼,勉強靠着他坐起了身。
安勇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半道還架起了那個披肩發,連拖帶拽的跑得飛快。
蘇岘也終于緩過勁兒來,面對賀渠幾乎失控的暴怒,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任由他好好發洩了會兒。
直到地上那小白臉連躲的力氣都沒了的時候,他才帶着嘲諷勸阻道:“賀老師,差不多行了,打狠了,你手還疼呢。”
說完,身體裡僅剩的靈氣全部灌注在莫問上,啪的拍向小白臉的腦門。
枯瘦亂發的鄭子安再次沒了肉身。
雖然也因此沒了身體上的疼痛,可魂體頻繁被銅錢劍震擊,還有之前被林深切斷的小半截,傷上加傷,受損實在太過嚴重。
這次再顯形,已經是瀕臨消散,顔色也接近透明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生出無窮無盡的悔恨。
當初要是不聽高崗的蠱惑,不去肖想外公那幾十年的符法修為,好好的讓他的生魂脫殼……
那麼現在,自己肯定還是被他護得嚴嚴實實的,說不定以後遇到合适的身體,能夠一直活下去。
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啊,美食這麼多,美景也這麼多,也就高興了這麼幾天,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呢……
慘白臉的青年淚痕滿面,小聲哽咽着控訴:
“我就想活着怎麼了,我有什麼錯啊?你們為什麼不給我活!”
你想活沒錯,可别人就該因此去死麼?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