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李貴。”熟悉的聲音傳來,劉嬷嬷才放心打開門。
“哥兒身體可還好?”李貴一進來就對着江瑞行禮問候。
“好得很,多謝貴叔挂念。”原主對李貴很是信賴,這種情緒也影響到了江瑞。
“那便好,我前晚回村,昨日又和等急了的佃戶們商量春耕的事,處理好了才有時間過來看上一眼,見哥兒安好我也放心了。”
李貴雖然沒有簽身契,但和劉嬷嬷一樣都把原主當主子伺候,平時的言行舉止也很有分寸,從不越矩。
“明天我要去縣裡采買,種子和農具都得提前預備着,哥兒可有什麼想要的,我一并稍來。”
縣裡...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城市長什麼樣,雖然好奇但是懶得去看,至于東西...也沒什麼想要的,他搖了搖頭。
李貴眼裡露出些許失望,耐心引導道:“買幾隻風筝回來如何,就算不放擺着也好看,哥兒喜歡燕子還是蝴蝶樣式的?”
選擇題明顯比填空題更容易思考,兩秒後江瑞回道:“要蝴蝶的。”
“天熱了說不定會有蚊子,早早買兩頂紗帳備着也好,哥兒喜歡紅羅帳、碧紗帳還是藕荷素帳?”
“要碧紗帳。”
......
江瑞就這麼被引着定了好幾樣物件,吃的、玩的、用的都有。
劉嬷嬷在旁笑着等待,他們說好後才拿出一張單子和一個荷包遞給李貴,“這是院裡缺的東西,上次的香油味兒不夠好換家店買,其他照舊,另外去绮羅閣找羅掌櫃,讓他挑幾匹時興的料子附上圖樣帶回來,我再給哥兒做兩身新衣裳。”
“好,我記住了。”李貴收起荷包和單子,向江瑞告别後離開。
劉嬷嬷送到門外,看了眼江瑞,攏上門扉道:“這兩天我想了許久,咱們不好光明正大找老爺,不如北上去找蘇家,當年蘇家老爺夫人對小姐疼愛至極,愛屋及烏自然也會憐惜哥兒,由外祖家出面操持婚事也合情合理。”
李貴沉思半響,“也是個辦法,聽人說作亂的幾個大反賊都已伏誅,外邊也太平多了,半年前就有商隊開始走動,你可知蘇家具體投靠何處。”
“我聽小姐提起過,說是去找蘇老爺的二姑了,就在京城邊上的明川府城,蘇家二姑的夫婿姓伍,當年還是明川府同知,應當不難找。”
“明川府不曾被戰亂波及,蘇家又是幾十口人一起投奔,隻要他們還在明川府就不難找,我盡快托人去辦。”
“正是如此。”劉嬷嬷面露喜色,随後又悠悠歎氣:“老爺失蹤的消息怕是走漏了,今早江四爺家來人,追問老爺何時歸家,那點子心思就差直接擺台面上了,我現在聽到敲門聲就心慌。”
村裡姓江的人不多,彼此間多少沾點親戚關系,江玉書考上秀才又娶了富商女兒,就算戰亂時期折了家底,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讓不少人犯了紅眼病,尤其他隻有個獨哥兒,早不知被多少人惦記上,特别是這些所謂的親戚。
李貴臉一黑,怒氣沖沖道:“哼,早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也敢不請自來,待會兒我就吩咐阿牛日日在門前守着,我看誰再敢叩門!”
劉嬷嬷拍胸口順氣,“這也隻是權宜之計,最重要的是找到老爺或者蘇家人,有人替哥兒撐腰,這些腌臜小人就不敢亂來。”
“嗯,我直接找縣裡最大的長隆镖局,他們實力強、路子廣、名聲也好,隻是要價不便宜。”
劉嬷嬷忙道:“切莫吝惜錢财,需要多少你直接告訴我便是,哥兒前程最重要。”
“對對,哥兒最重要,你等我消息。”
送走李貴後,劉嬷嬷進了院子,見她家哥兒已睡的噴香,一副天真無憂的模樣,她無奈笑笑,去屋裡拿來薄被為他披上。
晚上,厚重的雲層遮住了月亮,月光時隐時現,江瑞大手一揮決定不出門了,中午嶽不惑看起來精神還行,餓一頓應該沒事,而且還給他留了條死蛇,也有不少肉呢。
如此一想,他就毫無負擔的好吃好喝睡大覺了。
山坡的茅草屋,嶽不惑直直站在門口,衣擺和頭發被夜風吹亂,面色微微發白,眼睛緊盯着懸空高挂的明月。
一朵雲團漸漸向月亮靠近,他劍眉微攏似是有些緊張。
沒過多久,月亮徹底被雲團籠罩,周遭暗了下來,他的臉色也跟着發暗,轉頭看向白天那條小路,很黑很靜,少了一個纖細有趣的少年。
“小螞蟻今晚不出門了。”他輕輕喃語,再次看向被雲團籠罩的月亮時,眼眸無端鋒利了許多,聲音也變的冷肅,“破風、破雲。”
說完,他又看了眼漆黑的小路,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