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搖頭,“隻是好奇,玉扇镂空,你一直扇,真有風嗎?”
周景和難得尴尬起來,清清嗓子擺出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郎君有所不知,我扇的不是風,是風度,是風流,是風......”
嶽不惑不耐煩看他故作姿态,牽着江瑞離開,“不耽誤周公子去香雲樓尋歡作樂了,告辭。”
“嶽兄怎知我要去香雲樓?”
嶽不惑充耳不聞。
周景和看着幾人遠去的背影,急急呼喊:“嶽兄别忘了我的請帖,我做夢都想喝你的喜酒呢!”
江瑞想回頭看一眼,卻被嶽不惑大手定住腦袋。
“别聽他瘋言瘋語。”嶽不惑不悅,平日裡走路上也沒遇幾次熟人,偏偏今天一個二個撞過來,聒噪得很。
“他知道你定親為何那般高興,好像還有點幸災樂禍。”江瑞不解。
“喝酒把腦子喝壞了,你喜歡他的扇子嗎,我知道哪裡有賣的......”
“啧啧啧,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壁人啊。”周景和搖頭晃腦,玉扇一下一下拍打左手,笑容譏诮。
“也不知道容鸢這隻毒蠍,是否知曉他心愛的不惑哥哥已有婚配......”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唉~~誰叫本公子是個善解人意、樂于主人的大善人呢,隻能受累去主動告知了。”
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周景和朝城内最繁華的玑塘街走去。
玑塘街店鋪林立、人頭攢動,同類店鋪連着開一排都能活下去,不過街道中段百米距離内隻有一家賣珠寶首飾的。
寶瀾閣一共三層,雕梁畫棟、美輪美奂,往來者無不衣着華麗、金玉滿身。
三樓房間内,十幾個身穿灰色布衣的工匠躬身等候,他們有男有女,神情均緊張、畏懼。
堂坐之上,容鸢拿着頂精美至極的頭冠仔細打量,目光挑剔不滿。
他作勢要扔,身邊的丫鬟連忙雙膝跪地用托盤接住,頭冠發出啪嗒一聲,上面的金絲纏繞的并蒂蓮顫抖不已。
“垃圾,你們就是用這種貨色糊弄我的?”容鸢聲線高,音色薄涼,那句垃圾不知是在罵頭冠還是罵人。
“郎君,這頂金縷瓊霄冠是閣内手藝最出色的匠人耗時半年雕琢而成,全城再沒有比這還要出彩的頭冠了。”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賠着笑說好話,他須發灰白,手掌開裂、布滿老繭。
容鸢眼神一厲,“蠢人之見!在甯安縣出彩算什麼本事,在雲雍府不過是三流貨色,我十八歲生辰宴戴這樣的頭冠,趙有福,你想讓本郎君淪為全城的笑柄嗎?”
“不敢、不敢。”趙有福臉色發白,僵硬地擺手否認。
這頂頭冠即便在雲雍府也是難得的佳品,如何會被認為是三流貨色,但郎君不喜就是最大的罪,趙有福一把年紀被人指着鼻子罵,難堪地低下頭。
他身後的匠人跟着把頭埋得更低,身體瑟縮,連呼吸聲都放輕。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心裡罵我蠻不講理,故意刁難人?”容鸢重重拍桌,茶水溢出杯子,灑在他的手背。
“啊!好燙!”
“郎君,您沒事吧?”珠纓起身,小心擦拭茶水。
“我去拿藥膏。”另一名丫鬟小跑着出去了。
皮膚隻是微微泛紅,容鸢卻尖着嗓子連聲喊疼。
珠纓怒聲道,“一群蠢貨,都怪你們氣煞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