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屋内如預料般一片漆黑。
樓道有道微弱的光束打進室内,虞之借着幽微光線熟悉的打開客廳所有的燈,就連并不常用的兩盞燈也一并打開。
房間瞬間明亮。
懷裡的小蒼蘭随着步伐移動微微顫動,她從客廳裡找出自認為最好看的玻璃瓶,灌水插入小蒼蘭,擺放在窗前。
許是虞述教授走時開窗透氣,風沿着不到一拳大小的空隙,溜進房間。
窗簾舞動,吹出弧度,浮在她臉上。
虞之不知為何,感覺今晚的風夾雜着一絲溫度。
蒼蘭花瓣上蓄着水滴,粘在花瓣邊緣搖搖欲墜。
虞之出神,那種感覺又湧上心尖。
一種神似水珠滑落花瓣,搖搖欲墜的感覺。
回想和晏先生不過幾面的相處。
雖然他面上很冷,但她一直覺得——
晏先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和他的名字一樣。
那天在郵輪上的頭腦發熱,她從未想到過晏書溫會給出回應。
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過大,這段關系應該不會深入發展下去。
時間一長就會變成人眼中不起眼的一粒沙。
他隻是缺少一個合适的相親對象,今天或許換成别人也會收到這束花。
手指在花瓣上撥動,那顆搖搖欲墜的水珠化在指尖。
大概是在餐廳吃了太多海鮮,這會肚子有些脹。
虞之本想找些助消化的藥吃點睡覺,但在客廳翻找許久也未見到藥箱。
虞述工作很忙,有時并不能準時下班,虞之從小體質就弱,很容易發燒感冒。
父親不在家生病時,她一般睡一覺都會好很多。
這次應該也一樣。
簡單洗漱後上床睡覺。
虞之是半夜被疼醒的,肚子一陣陣抽搐,還有些惡心,她忍着站起來去廁所。
鏡子裡的人唇色蒼白,額頭上挂着不少細汗,是疼出來的。
拿手機的手都在不斷顫抖,虞之打開微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和誰發消息。
虞述正在700公裡外的京市出差,打電話給他不僅不能解決麻煩,還會讓他幹着急。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停留在北京時間四點二十三分,這個時間點大家基本都在夢鄉。
她點開屏幕打了輛車。
——
省醫。
淩晨五點的手術室一陣慌忙。
助理站在門外焦急踱步,直至觸及樓梯口一道清隽身影,腳步定住。
慌忙小跑到從公司趕來的晏書溫身邊,喘息說,“已進手術室一個小時,目前還沒有消息。”
“有告訴奶奶嗎?”
“沒有,等您指示。”
“沒有意外,不要告訴。”
助理點頭,晏奶奶本身年紀已高,這一周都在醫院陪護,沒怎麼休息,也就今晚回老宅休息了。
護工打電話通知他時,他下意識的反應便是不要輕易驚擾老人家。
“晏書溫,你就不能等等我?”
一道聲音打破兩人交談,晏書溫蹙眉看向跑來的宋知鶴。
宋知鶴穿着沖鋒衣,站在不遠處雙手扶膝,不斷喘息。
手術室内燈暗下,門從内打開。
為首的醫生摘掉口罩,引着晏書溫站在一旁,張了數次口,最終說出, “做好心裡準備,最多三個月,病人有什麼願望盡量滿足。”
……
昏暗樓道内,宋知鶴靠在樓梯扶手上,煩躁的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又另抽出一隻遞給靠在牆邊的晏書溫。
晏書溫接下,打火機摩擦出輕微響聲。
香煙夾在他指尖,未抽,煙頭微弱火光在暗黑的樓道裡忽明忽滅。
宋知鶴從小和晏書溫一起長大,不知得了多少晏爺爺的照拂,記憶裡嚴肅又帶有點幼稚的老頭,突然間就要離世,心裡酸酸澀澀不是滋味。
想到晏爺爺對于孫媳的執念,他開口,“有合适的嗎?”
晏書溫未答。
宋知鶴擡眸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