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賀矜善說,“怎麼突然這麼問?”
祁良安擡眼看她:“能和我說嗎?”
賀矜善垂下視線,手裡拿着燒烤袋子:“挺喜歡的。”
祁良安偷偷攥緊了拳頭:“他很好嗎?”
賀矜善笑起來:“對啊,不好我就不會和他談戀愛了。”
“那你喜歡他什麼?”他問。
賀矜善皺眉想想,想着想着笑起來:“他對我很好,總是照顧我,人也很好、很優秀、總是帶着我進步,和他在一起,我會覺得很放松很舒服。”
賀矜善呼出口氣轉頭看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我們良安也有喜歡的人了?”
祁良安轉過臉答得幹脆,語氣很冷:“沒有。”
賀矜善看了他一會兒,笑笑沒說話。
之後的時間,祁良安情緒很淡,賀矜善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得到他的正常回應,自覺不讨好,也就不再繼續,手裡的燒烤吃完,賀矜善将祁良安送了回去。
祁良安走的時候第一次沒有和她說再見。
賀矜善在門口愣了愣神,低頭歎了口氣,騎車回了學校。
兩人這種近似于冷戰但上課時又有正常溝通的相處就這麼繼續持續到暑假結束,祁良安的成績提升得還算快,又或許,是他本來的基礎還不錯,調整狀态之後做題能力在慢慢恢複。
如果說之前他面對賀矜善隻是偶爾不再緊張,那他現在就是完全不緊張,甚至可以長時間和賀矜善對視,不但自己不再燒臉紅耳朵,每每倒是弄得賀矜善先抿着唇避開視線。
但他依舊不怎麼在課外時間搭理賀矜善,整個八月,似乎就隻有七夕節的時候賀矜善和祁勝與說想請兩天假陪男朋友過節的時候冒了一句:“多請幾天吧直接。”
他這話接得突然,賀矜善和祁勝與都沒有料到,但他語氣很是平淡,聽不出有什麼情緒,祁勝與以為他隻是單純在提議給賀矜善多放幾天假,還覺得自己忽略苛待了賀矜善,一連給她放了一周。
賀矜善倒是能感覺到他情緒有問題,說讓多請幾天肯定也不是覺得她辛苦體諒她,但她着實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找不到原因,自然也就沒辦法解決,幹脆趁着放假讓大家分開一段時間,距離産生美,說不定之後再見就好了。
但現實就是一直到九月開學,賀矜善白天回到學校上課和準備畢業論文、晚上再去給祁良安上課的時候,祁良安依舊是這種狀态。
謝俊延聽說之後,還是建議賀矜善結束這份工作,反正一開始去是為了讓祁良安和人相處不再緊張,他現在都該給她甩臉子了,成績也在慢慢恢複,那她的工作也算是提前結束了。
但賀矜善覺得,她和祁良安,不該就這樣,就算真的要結束,也應該平和地、友好地結束。
祁良安最近學習更加努力,好多時候完成了賀矜善布置的作業,自己還會找試卷來做,而且做出來的效果也還不錯,就算偶爾題太難分稍微低些,他也不讓賀矜善帶試卷回去問謝俊延,隻說是自己不小心才會做錯,不用問别人。
他的緊張情緒消失之後,脾氣卻愈加見長,尤其是在遇到賀矜善說要回去問謝俊延難題的時候,經常直接就黑臉了。
賀矜善當然不明白,明明之前這樣講題的時候他都好好的,就算偶爾有情緒,也絕不至于黑臉,為什麼現在會突然變成這樣,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再需要她,他卻又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第二天的時候還會給賀矜善送禮物道歉,有時是花束、有時是蛋糕,有時是項鍊、有時是包包。
賀矜善隻收了兩次不那麼貴重的,和他說下次不用這樣,她是他的家教老師,教他是應該的,而且她隻是他的家教老師,實在不用這樣。
然後祁良安一連兩天完全沒理她。
十月下的時候,賀矜善的大四課程終于結束,大學裡的所有課程也就這麼結束,她終于有時間去找祁勝與聊一聊這件事。
如果真的如謝俊延所說,是祁良安厭煩她想用這種辦法逼她走,那她也就不再繼續堅持了。
但讓她意外的是,據祁勝與所說,祁良安依舊非常喜歡她。
十一月八号,是祁良安的十九歲生日。
賀矜善專門提前一周找祁勝與問了下他的喜好,但祁勝與說,他不過生日,因為他媽媽就是在他生日前一天離開的,而且兩人吵架,就是因為祁良安想要一輛車作為十八歲生日禮物,而他媽媽認為他就算成年,也沒有駕駛證,而且又還在上高中,所以沒有答應他,母子倆吵得厲害,祁良安摔門而出,他媽媽跟出去找他,這才出了車禍去世。
賀矜善之前隻知道祁良安是和媽媽吵了一架之後離家出走,媽媽才出的事,沒有想到這其中竟是這樣的由頭。
而且……剛好在他的生日前一天,也剛好是因為他的生日禮物才吵的架。
這樣一來,祁良安每一年過生日的時候,每一次接過生日禮物的時候,都會想起自己媽媽是因為這些事去世。
也難怪他會那樣責怪自己,責怪到自己封閉自己,責怪到覺得自己必須非常苛待自己才能贖回罪。
好在他現在沒有完全封閉,至少對她還是有反應的,雖然這反應不大友好。
不過畢竟是個還在準備高考的弟弟,賀矜善也沒打算怎麼和他計較,而且主要是最初那幾次見面的時候,祁良安實在是太乖太聽話,還經常害羞,跟在她身前身後甜滋滋地叫姐姐,以至于她始終認為,現在的祁良安隻是突然變得有點叛逆,實際上還是個乖弟弟,隻不過需要多一些耐心。
祁良安生日前兩天,祁勝與擔心自己在會勾起他的傷心事,正好賀矜善又問過他過生日的事,幹脆就說自己出去躲兩天,讓賀矜善陪着他。
謝俊延聽說這事很是不高興,說明明賀矜善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要陪别的男人過生日,但賀矜善說祁良安真的隻是個弟弟,而且家裡又出了那樣的事,今年又是出事後的第一個生日,她能幫的話最好還是幫一下。賀矜善這樣說,謝俊延心裡縱然還有不滿,也沒再說什麼,隻說等他的課程也結束,賀矜善也必須要陪他過兩天。
賀矜善隻是笑笑,現在兩個人都回了學校,每天都在一起,怎麼還說要單獨過?
十一月七日,賀矜善照常前往祁良安家做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