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苓拍了一杯茶到他面前,說道:“喝茶,說話。”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上午還運籌帷幄滿肚子想法,怎麼現在就沒有?”
見蕭定瀾垂頭,她又說道:“好,我問你答。明日你要做什麼?”
“去山棠城。”
“去幹什麼?”
“找安棠客棧。”
“你知道我的身世,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
“你讨厭我嗎?”
蕭定瀾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吧,你不願說,我也不逼你。這事說來好笑,我也是和你換魂後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本,我是該在青溪鎮快樂生活一世的。下咒之事,我也是今日才知。不過前塵舊事實在纏夾不清,我不願管了。現在隻想解除換魂,讓你保住性命。隻要你也是如此想的,咱們便還是一起去山棠城。”
說罷,見蕭定瀾還是不說話,葉芷苓便起身要走。
蕭定瀾突然拉住了她,說道:“我現在心中很亂,但我仍然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解除換魂,此心不變。”
葉芷苓心中一動,又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隐瞞,我以前也從未問過,也不能怪你。”
葉芷苓笑道:“我是有意隐瞞。”
“……反正我不怪你。隻是驚訝于昔年之事。”
“好,那便說定了,咱們還是按照之前計劃的那般,前往山棠城,尋找解咒之法。”
蕭定瀾點頭應下。葉芷苓見他不似方才那樣,便試探着問道:“今日可要我在這兒陪你休息?”
……蕭定瀾失笑着起身,将葉芷苓送出門,說道:“我已想清楚了,你回去休息吧。”
蕭定瀾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讓葉芷苓徹底松了口氣,她一直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太久,如今徹底挑明,她和蕭定瀾之間便再無秘密,她不用再做欺騙的事,是以她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日巳時,便有一陌生人敲門,喚兩人出發。
“司祭大人請二位上船。”
葉芷苓走到一旁,敲開蕭定瀾的門,見他臉色紅潤,神情自若,便安下心來,說道:“該出發了。”
蕭定瀾示意手中的包袱,說道:“走吧。對了,我們的馬還在驿站,幫我們照顧好它。”
“您放心。”
司祭知道葉芷苓不願暴露身份,便隻安排了一位普通夥計來請他們,船隻雖是大型的樓船,安排的船艙卻并不算華貴,隻比一般船艙稍大,分為内外兩間,内間有床和矮塌,外間桌椅俱全,也有窗戶,可觀船外景色。
“大人囑咐,這兩日要多照顧兩位,但不能多打擾。船上會按一日三餐給兩位送飯,有其他需要,可在送飯時交代,能做到的我們都會盡量做到。”
“好,多謝。”
蕭定瀾将兩人包袱放進櫃中,坐在窗前,懶懶看着窗外。
葉芷苓順着他的眼光朝外看,青山綠水,船隻往來,不過尋常景象,她問道:“這有什麼可看的?”
“嗯,趁現在多看看。”他回頭看向葉芷苓,說道,“現在是最好的風景了,再往南,周圍的樣子就會糟糕起來。”
“怎麼說?”
“我最近一次去山棠城是五年前。自勃生津起,沿岸都是貧民,河流也髒污不堪,山棠城外臭氣熏天。”
葉芷苓滿臉疑惑地問道:“怎會如此?我們一路走來,雖然人口不多,鎮子的建築也有不同,但大部分地方都和昭國差不多啊。”
“若是不信,看着便是。”
船行一日,到下午時,果真見到岸邊都是低矮的棚屋,沿岸有許多破舊的小船,船上的人都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按說山棠城是國都,越靠近這裡難道不應該越容易掙錢?”
“大家都是如此想的,但山棠城哪裡供得起這麼多人呢?這些人錢花完了,又拖家帶口的,想走也走不了。勃生津也不是人人都富有,隻是那裡物産豐富,即便到湖中撈點魚吃,也不至于像他們這般。”
這日夜間,他們終于換了回來。
淩晨,葉芷苓是被一陣臭氣熏醒的。她擡頭看向窗外,天剛蒙蒙亮,隐約可見窗外經過一個小港口,港口岸邊泥土都呈黑色,不知有多少污垢積存。她起身關起窗戶,摸着手上的紅繩繼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