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沉淵輕蔑地笑道。
葉芷苓的确不敢,盡管她曾用蕭定瀾的身體上過戰場,但從未殺過人。
沉淵見到葉芷苓有些猶豫,又大笑了起來。
“你說,你是不是難堪大用?你想這一天想了很久吧?可事到臨頭,還是下不了手。我要殺江巧雲又有何錯?她将你養成了這個樣子,殺她算便宜了。”
葉芷苓有些恨自己無用,她躊躇不前,手用力握緊匕首。
沉淵笑過後,又委頓在地,哭叫道:“姐姐!是我對不住你,聖女之位終究還是沒能傳下去。你看看你的女兒,優柔寡斷、逃避責任,隻想着小兒女的心思,絲毫不将咱們的百年傳承大計放在心上。”
“姐姐!是我的錯,沒能教好她!”
“姐姐!你來帶我走吧!”
葉芷苓站在空地上,看着沉淵癫狂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間,她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朝後看去,是蕭定瀾在掙紮着坐起。她急忙丢下沉淵,去查看蕭定瀾。
“你……還好嗎?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蕭定瀾笑道:“我記得,在勃生津時,你讓我想一個一定能想起來的記憶。醒來時,我身上很痛,和心上一樣痛,我立刻就想起那個記憶,然後便記起了所有的記憶。”
“那就好。你先躺着别動,等等我。”
沉淵嗤笑一聲:“你果真不堪用,這時候還想着他。”
“你說夠了吧。該死了。”葉芷苓慢慢走上前去。
蕭定瀾心中一動,喊道:“芷苓!”
“怎麼?”
蕭定瀾指了指遠處,說道:“母蛛所在的不遠處,不是有一個深淵嗎?把她丢下去吧。她不是說聖女都要和母蛛葬在一處?不必為她髒了自己的手。”
沉淵嘲笑道:“實在沒用,這種事還要聽男人的話。即便是你母親,為江澄所做的事也都是自己決定的。”
葉芷苓在原地沉思許久,然後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我想好了。你期盼的是,我能繼承千境墟,成為聖女,繼續做這裝神弄鬼之事。現在到了這個境地,你便想求死了。也是,你的身體壞成這個模樣,活着也沒什麼趣味。”
沉淵頓時有些笑不出來。她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現在不殺你。我要讓你親眼見到千境墟的覆滅。你的身體該入深淵,但我要讓你看見整個千境墟都沉入深淵,再也不複往日榮光。”
沉淵又笑了起來:“我還當你要做什麼,想得很好,有點聖女的模樣了,可你要如何做?千境墟守衛雖不多,可也有幾百上千人。你要毀去千境墟,他們可能答應?”
“這要多謝姨母,我既為少主,雖不一定能當好聖女,毀去千境墟的法子還是有許多的。”葉芷苓将蕭定瀾扶起來,用衣袖将他臉上的血都擦幹淨,從身上摸了一包迷藥,讓沉淵暈了過去。而後先扶着蕭定瀾到門口,又拖着沉淵也到了門口。
将兩人放在門口後,她拉動一旁的機栝,将石門慢慢打開。
門外的情景,卻着實驚到了她。葉芷苓擡眼一看,王女和一身戎裝的謝見月領頭站着,血祀衛在竭明的帶領下站在一邊,月持被血祀衛押在另一旁,王女和謝見月身後都是軍士。
看見葉芷苓打開大門,幾人紛紛上前,謝見月見她身上帶有血迹,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葉芷苓将蕭定瀾扯出來,送到謝見月手中,說道:“事情已解決,之後不會再發生那些事情了。但是世子受了刑,請将軍盡快為世子請大夫看診,其他事,我稍後再同您解釋。”
謝見月要帶蕭定瀾離去,蕭定瀾卻站着不動,似是要看她如何處置後事。
王女上前來,問道:“聖女何在?”
葉芷苓将聖女半抱半扶出來,說道:“聖女重病,勉強主持儀式後便支撐不住,她有令,今後由我主持千境墟之事。竭明,擡擔架來,将聖女送回望月樓。”
她又同王女說道:“有些事,也要和王女殿下談談,不知您可有空閑?”
“可以。”
“我們也去。”蕭定瀾急忙說道。
“好,都去望月樓吧。竭明,将月持護法也帶過去,先請她到房中休息,看緊了。”
謝見月看見一身傷痕的蕭定瀾,心中早已心疼得沒有辦法,但又不好直接違拗他的意思,隻能扶着他朝前走。蕭定瀾看着葉芷苓手持九節藤杖,帶領衆人朝望月樓去,隻覺得她變得有些陌生,他心中有些慌亂,隻能加快腳步跟上她。
王女、謝見月和蕭定瀾都進到屋中後,葉芷苓關上了門,囑咐竭明親自在門口守衛。
她問謝見月道:“将軍,您為何在此?”